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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内,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正门口到偏门口的路上,有三三两两的人们,他们或坐或站,享受着树荫下的凉爽。
有些人低着头,专注地刷着手机短视频,脸上不时露出笑容。
旁边的一群人则跟着音乐起舞,舞姿轻盈,仿佛忘却了周围的喧嚣,还有几位悠闲地抽着烟,聊着天,话题从天气到生活琐事,无所不谈。
门口的花坛里,栽种着这个季节公园内最佳观赏的花卉植物,它们色彩斑斓,竞相绽放,散发出迷人的芬芳,这些花卉植物生命力旺盛,为这个稀疏的景象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萧芸和孙沫找了一个长椅坐下,司机师傅已经先行离开了,他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可能整天围着一两个人打转。
孙沫轻声说道:“你能告诉我杨恒生是怎么死的吗?”
萧芸眼睛微微一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孙女士,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丈夫吧,但是我从你的话语中听到了疏离感,为什么会这样呢,如果感情破裂了,为什么不和他离婚呢?”
孙沫平静地说道:“我们的感情没有破裂,我只是……只是不想见到他,我想和他离婚的,但我暂时还没有做好准备,没想到他突然间就死了。”
“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你和他感情没有破裂,但又不愿提起有关他的任何事,那你们到底是处于什么关系呢?”
“我们两个相当于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一直都对我很好。”
“哦,你的意思是说,导致你们俩变成现在这种关系的主要原因是你的婆婆是吗?”
“不是。”然而,孙沫再次否定了萧芸的想法。
萧芸微微一愣,短短几句话之间,孙沫就给她留下一个非常复杂的印象,她和杨恒生之间的关系讲得云里雾里,如果不是感情破裂,那两个人不可能离婚啊,她自己又说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当孙沫得知杨恒生的死讯时,她表现出震惊和悲伤的情绪,这种反应绝对是真实的,表明她对杨恒生的去世感到意外和痛苦,杨恒生在她心里依然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即使他们的关系可能很紧张。
还有一点则是她表现出了深深的疏离感,但又说不上是讨厌,就好像你在路边看到乞丐,本能地想要远离对方,内心善良的你又渴望去帮助对方是一个道理。
这时,孙沫缓缓说道:“在我幼年的记忆中,故乡的夜晚总是那么漆黑,只有青蛙的叫声和萤火虫的微光点缀着这份宁静,大约六七岁的我,总是跟随奶奶进行祭祖仪式,虽然那时的我并不懂得其中的含义,只是盲目地跪着张望,而杨恒生也总是陪伴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这样的夜晚。”
萧芸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她的眼神迷离,仿佛穿过了时光的隧道:“祭祖的仪式步骤繁琐,包括扯纸、摆放等环节,我还记得当年不小心弄坏了东西,被奶奶责备的情景,然而具体的步骤却已经模糊不清。”
“随着年岁的增长,那些漆黑的夜晚,闪烁的星星,以及萤火虫飘舞的夏天变得越来越稀少,我去城里求学,祭祖变得更加不便,但脑海中那个熟悉的画面却无数次闪现,我总是无法忘怀那个枫树下的情景,奶奶向祖先祈福的话语。”
萧芸看到她的眼睛中泛出了泪光,不由叹息道:“其实你还算是幸运的,我从小连自己的奶奶都没有见到过,我的父母也比普通人要薄情得多。”
孙沫感慨道:“小时候,我渴望长大,长大后,我却时常怀念小时候,人生总是充满了生离死别,这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从最初的恐惧和伤心,到后来的坦然接受,人生总是充满看不清的迷茫,内心深处的思念却始终无法抹去。”
“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只记得他对我很疼爱,我努力想要回忆起他,却找不到一丝丝的碎片,杨恒生也失去了他的亲人,我们彼此安慰,一起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奶奶是我最佩服的人,也是我最疼爱的人,那时候,我好像还在读初三,她的身体不好,住在大伯父家,暑假有空的时候,我会去照顾她,那时候我觉得很幸福,因为那就是疼爱我的奶奶。”
“记得有一次吃冰淇淋,她还吵着要尝尝,我给她一口,她给我半口,我也很怕她吃多了,那一年,我在学校,突然传来了噩耗,那个深爱着我的奶奶永远离开了我,无论我是在外求学,还是身处他乡,总有一张她笑得无比灿烂的照片陪伴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印象中的她总是能给我带来温暖,然而我却偏偏想不起来那些具体的回忆,我很想努力去记起,却发现记忆力已经无法回溯到那些美好的时光。”
看得出来她是压抑了太长时间,心里一定有很多委屈吧,否则也不可能一次性和萧芸讲述自己的过去。
萧芸轻声说道:“那段时间杨恒生也在一直陪伴你对吗?”
孙沫点头说道:“是的,我这个人很内向,除了他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朋友倾诉自己的不快乐了,无论我做什么选择他都会支持我,即使我的职业是一名舞者,然而舞伴却不是他,我总觉得自己很亏欠他,结婚之后婆婆不管对我多坏,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将所有的不快乐都埋藏在了自己内心深处,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爱上了别的女人。”
闻听此言,萧芸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又一直那么好,他怎么会爱上别人呢?而且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沫摇了摇头,痛苦地说道:“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说那原本只是一份工作,有人花钱让他去监视别的女人,要记录对方的一举一动,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间就陷进去了,没有任何征兆。”
萧芸问道:“杨恒生写的日记你看到了?”
孙沫嗯了一声:“看到了,我还知道那个女人就住在我们楼上,她的脾气很糟糕,经常和她的丈夫发脾气摔东西,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贱,他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呢,简直是不可理喻。”
她是一个在感情上有洁癖的女人,婚姻在她心中应该是纯洁和神圣的,任何违背这一原则的行为都是不可能被接受的,即使杨恒生并没有付出实际行动,他只是在精神层面爱上了别的女人。
她不会再给对方重新来过的机会,而且杨恒生已经死了,这个机会也再也不可能存在了。
萧芸接着问道:“那你知道是谁让杨恒生做的这些事情吗?”
孙沫坦然地说道:“那个人是谁其实不重要,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她叫陈小凡。”
萧芸目光微微一闪,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她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