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碧瑶怔了一下，看了看幽姬，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下去，转过头看着远方渺渺白云，一时望得痴了。

幽姬在一旁看着碧瑶神色，心中暗叹，她能理解碧瑶的痴情，那一晚张牧尘在正魔两道巨擘面前挥洒自如的风采，至今想来也还令她砰然心动。

而且，张牧尘在她心中的形象，竟隐隐地，与百年前那个人有重合之意。

......

河阳城里一处僻静的大宅子里，鬼王与青龙缓缓走入，一路之上有人在前恭敬地引入，直向内走去。

这座宅子便是万毒门在河阳城里的据点，而今日，万毒门门主，魔教四大宗派门主中资格最老的毒神，来到了这里。

百年前的上一次正魔大战，魔教在青云山元气大伤，四大宗派之中，有三个换了门主，唯独万毒门的门主毒神幸存下来，若以年纪计算，这老怪物只怕将近五百岁了。

鬼王与青龙跟随引路人一路穿堂入院，四周静谧无声，看不到一个人影，直到两人来到一间看似普通的平房门口，才见到八个清一色黄褐色服装的男子列队守卫。

两人对视一眼，便知到了毒神的居所，走到近处，房门无风自开。

屋内摆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数把椅子，此外桌子旁边还有一张躺椅，一个满头白发如雪的老人正闭目躺在其上。

老人旁边坐着一个面色白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摆弄着桌子上的茶具，茶水香气，不时暗暗飘来。

看起来，就像是一幅安宁的祖孙休憩图。

鬼王微微一笑，走了过去，那老者听到脚步声，张开了眼睛，向鬼王处望了一眼，脸上登时露出了笑容，微笑道：“你来了？”

鬼王笑道：“老前辈，当年圣殿一别，又是许久不见，身体可好啊？”

这老者自然就是恶名播于天下的毒神，只见他似乎面带苦笑，道：“老了，不中用了。”

两人又寒暄客套了几句后，对面桌上那个年轻人已经冲好了两杯茶，这时端了过来，淡淡地道：“宗主，青龙圣使，请用茶。”

鬼王与青龙伸手接过，鬼王向他多看了几眼，只见这年轻人眉目清秀，只是面色显得有些苍白，但能够在这里陪伴着毒神的，自然与毒神关系匪浅。

鬼王当下转头向毒神道：“这位是……”

毒神笑道：“他是我十年前收的关门弟子，叫秦无炎。无炎，还不快见过这二位前辈，他们可是我们圣教之中响当当的人物，若能得他们照顾，胜过你苦修百年。”

秦无炎微微低首，声音平稳缓和，轻声道：“见过宗主、圣使，刚才我不知礼数，请二位莫怪。”

“说的哪里话，小兄弟能拜毒神前辈为师，今后前途无量。”

鬼王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又道：“不过老前辈，我今天前来，是诚心想请您主持大局。由我们四大派阀联手，一起洗刷当年青云大败，圣殿被辱之奇耻。”

毒神沉默了一下，面色仿佛有些苍凉，许久才道：“老弟，我已是风中残烛，半废之体。四大派围攻青云，我自是鼎力支持，否则对不起二圣，更对不住圣教列代祖师。只不过主持大局这个位置......我看还是只有老弟你雄才大略，可堪此重任！”

鬼王皱了皱眉，摇头道：“老前辈你太过奖了，这次行动，海外的‘阎罗之岛’也会参与，协助我们圣教攻灭青云。阎罗岛那些人亦都是岁月悠长的前辈，我资历尚浅，主持大局又怎能服众？还请前辈莫要推辞！”

“‘阎罗之岛’也会参与？他们一向居于海外，与世无争，从不插手中原之事，这次怎么会来助我们围攻青云？”

毒神面露讶异，道：“阎罗岛主九岸，我曾与之有一面之缘，其修为之高深，冠绝当世，如他能亲自出马，此行便当真是万无一失了。”

鬼王微笑道：“阎罗岛主自是厉害，不过此次来的不是岛主，而是‘夺命判官’叶千菩，他与风月老祖曾是道侣，也算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但这次流波山上，青云门杀了风月老祖，倒是与这位“判官”结了仇，他亲自找上门问我当晚情况，我才动了请他助拳的念头。”

“叶千菩我也知道，他修为精深，仅次于岛主九岸，等等......”

毒神一怔，方才反应过来似的，失声道：“你是说，风月老祖竟然死在青云门手里！她那般修为，更兼法宝之利，除了道玄亲自动手，还有谁能杀她？”

鬼王想起那一晚的场景，面色凝重道：“是小竹峰的水月，用神剑天琊击杀的，不过之前，风月老祖曾与田不易、苍松、苏茹三人消磨了一些灵力。”

“天琊神剑的名头倒是响亮，但是水月？”毒神皱眉道：“此女在上一次大战中名不见经传，这些年来也罕有什么战果，想不到一出手竟是如此惊天之举。”

鬼王点头道：“正是，此次水月也是我们要重点关照的对手之一。”

毒神淡淡道：“既如此，那还是等长生堂的‘玉阳子’和合欢派的‘三妙仙子’到了，我们再一起商量吧！”。

鬼王微笑，在这里又坐了一会，闲扯几句，便和青龙告辞了。

看着鬼王和青龙身影消失之后，原本一直平和甚至带点慈祥神色的毒神，面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但半天也没有说什么。

良久，毒神才忽然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秦无炎一直耐心无比地在桌面上冲泡着茶水，这时转过头来，淡淡地道：“哦！那个人修为很高吗？”

毒神哼了一声，道：“他修为自然是极高的，但修为再高，我们也不怕他，只是此人城府太深，日后你一定要小心提防！”

秦无炎微微笑了笑，口气却还是那么平和，道：“知道了，师父。”

“要是你那几个师兄都有你这般资质，万毒门也用不着一直韬光养晦至今。”

毒神叹了口气，忽然伸手把盖在腿上的毛毯掀开，居然下了椅子站起来，只见他身材高大，脊背挺直，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阵似乎是夏日蝉鸣的那种刺耳声音响起。

“小七这段日子似乎不太安分。”

秦无炎从床下拿出一个盒子，眉头微皱，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

毒神从怀里拿出一枚淡紫色的小药丸，递给秦无炎，淡淡道：“七尾蜈蚣乃是天下奇珍之物，世间仅存一对，从来相伴到死，若是分开，但在百里之内，必有感应。这药丸，你给小七喂一粒，便能让它安静下来。”

秦无炎接过药丸，看了毒神一眼，忽然道：“这么说，如今有另一只七尾蜈蚣的人，就在青云山上？”

毒神笑了笑，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