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陆丰元去送信,宋婉梅又宽慰年大姐:“你不要太过担心,孩子总归是会找回来的,你现在应该想想以后该怎么办?你婆婆见你带回孩子会不会善罢甘休?她既然能卖一次,一定会卖第二次,即使孩子找回来了,难道你时不时都得这样提心吊胆?”
年大姐低下头,半晌后苦笑着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我嫁到陈家这些年,陈家都是些什么人我一清二楚,我也时常想着能搬出去单过,可胳膊拧不过大腿,老话也说‘父母在、不分家’,我家那口子又是个软趴趴的性子,这事短时间内成不了!”
宋婉梅思量着劝:“那年大姐可曾想过直接离开那里,比如说和离什么的!”
年大姐一惊,猛的抬头制止她的话:“大妹子可千万不要在外头说这样的话,这要是被人听到那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我也只是一说,年大姐别太紧张了!”宋婉梅讪讪的笑了笑。
年大姐又大大松了口气:“大妹子自小就是举人老爷的千金,从小吃喝不愁,现在年岁还小,可能对这世道上的事不太了解!
“这世道上讲究的,那就是让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和离什么的,也就是在戏文上听个新鲜,要是世上真有哪个女人提出和离,别说婆家人会怎么待她,就是娘家那一大群人,也得把她弄死,更别提那漫天的唾沫星子了!
“要是真不想在婆家待了,除非带着儿女远远的远走高飞,让原来周围的人都找不到,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倒好!
“但是,远走高飞,那不需要钱哪!重新安家立命不需要钱啊!要是有那些子钱,完全可以搬出来另立门户,何必灰头土脸的跑大老远哪!”
宋婉梅仔细一想,觉得她说的也对,缓缓点了点头,后又抬头问:“那怎么办?总不能时时提心吊胆防着他们卖孩子吧?”
年大姐听了这话,顿了顿,抬头时已满眼坚定,她对宋婉梅道:“大妹子放心!经过这次,我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不会让他们再搓磨了去,我在你这里也算有点进项,再过上个一两年,等他们若再是出妖,我自有办法搬出来!”
宋婉梅又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成算就好!就是你家男人也实在窝囊,他以后能不能立得起这个家呢?”
年大姐又苦笑了一下,叹道:“那年我刚十六,我爹病得起不了身,我背着他走了好几个村求医问药,大夫们都说这是大限已到,己经无能为力了,我爹说他一辈子再没啥遗憾,就是没有看到我出嫁,他心里记挂我,即使是上路也不安心,而我当时心里也很痛苦,爹娘这辈子只养活了我一个女儿,为人子女,而我却不能给父亲备一口棺材。
“那时我们也是刚从家乡逃荒到这里不久,母亲还在几十里地的荒郊野外,当时我就想,要是有人能帮我好生安葬了父母,那我就嫁给他,跟他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