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单纯比武功,他自知打不过,可现在他是鬼,有一些人不具备的力量,自然是可以打过的。
今夜无云,夜空中闪烁着粲然星辰。
阿然觉得自己曾经一定很喜欢看星星。
他去了院中,随性地躺在树枝上,双手抱头垫于脑后,仰望星空。
树枝轻动,任苏意也上了树,在他斜上方的树枝上坐了下来。
寂夜无声,烛火清淡,今夜看星星的人多了一个。
任苏意不是一个喜欢看星星的人,她看了会儿便又望向黑暗中偶有的几处烟火灯明。
于是看星星的人又少了一个。
她晃荡着脚,搅乱了阿然的漫天星辰。
他挣扎了片刻,便不再抵抗,任由自己的视线被她脚上晃动的珍珠抓去。
星星可怜,无人再看。
倏地,任苏意停了晃荡的脚,“有人进府。”
她飞身下树,踏着毛茸茸的拖鞋,越墙朝着拂柳院而去。
任苏意趴在任柳絮窗对面的屋顶上,阿然跟在一旁。
拂柳院比她的碧落院小了许多,院中有棵歪脖子柳树,墙下整整齐齐种着些花草。
看得出来有人在用心照料,即使是冬天,也能看见生机。
任柳絮从屋内走了出来,站在歪脖子柳树下。
薛赫自黑暗中走出,他原本冰冷的双眸,此时染上了些烛火的暖意。
两人沉默良久,薛赫先开口,“你还在生气?”
对面的人摇了摇头,抬手抚了下耳边鬓发,仍是低头不语。
他视线从她手腕上的手链滑过。
薛赫:“她现在还不能死,但若是她敢再伤你,我总会让她死的。”
任柳絮:“我被她推入湖中差点殒命,你也没有让她死。”
薛赫沉默,他知道那是她的计谋,他也知道她在故意接近赵亓元,利用赵亓元去让任苏意难堪,甚至杀死任苏意。
同样,她也在利用他,但是他不在乎。
任柳絮从袖中拿出一个流苏递给他,“你上次那个坠子掉了吧?重新给你一个。”
“阿赫,我不怪你,我知你身不由己,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事了,是我不该强求于你。”
后门竹林里埋着的几个下人,是太子和薛赫的人替她杀的。
自小到大,府中的下人大多都瞧不起她,但那时她有母亲。
母亲走后,她努力打点着身边人,可那些人接受了她给的好处,却仍在背后指指点点,她痛恨这样的人。
自三年前她搭上了太子这条船,又认识了薛赫,她便不再忍了。
薛赫接过流苏,握在手心。
他今晚要确认的事,已经确认了。
任柳絮身上没有一丝血腥味和药味,也不可能有武功,昨晚的人不是她。
但他反而心情更沉重了。
那应该出现在任柳絮手臂上的粉红胎记,为何出现在了一个女刺客身上,难道只是巧合吗?
任柳絮进屋后,薛赫跃上院墙准备离去。
倏地,他察觉到了一点轻微的呼吸声,猛然转头朝任苏意躲的屋顶看来。
几乎在他回头的瞬间,阿然的提醒就说出了口,“走。”
任苏意连忙蹲下身子往后退去,心里祈祷薛赫不敢在她的地盘乱来。
然而薛赫没如她所愿,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