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流觑了他身上湿哒哒的衣服一眼,心中叹了一息。
若说在刚才之前,他不允许宋浮白对任苏意动心,是因身份悬殊,家族事大,和官宦结亲还需谨慎。
但现在,原因就不是如此简单了。
任苏意,公子追逐了半生,追赶到了五十年光景外的人。
自己这毛头孙子怎么可能抢的过?又怎么敢让他去抢?
六十年前,除去他们五个,公子身边本还有两个随侍。
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
那女子也是从小跟在公子身边,比吴满儿大上四五岁,都是养着给当时皇帝李悬献身的。
谁知那个女子在十四岁那年竟给公子下药,爬上了公子的床。
公子没有发火,只是很平静地站在床前,一剑将她的喉割断。
另一个男子,和赵林都是周家家仆之子,是公子最信任的随侍,负责打点公子的生活起居。
也是唯一一个见过公子为那女子画画像的人。
可他气血方刚,竟在无人时,对着那画像行了污秽之事。
公子发现后,将他提到他们所有人面前,亲手一刀一刀地凌迟。
直到最后,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
身下那一块肉,被割下来拿去喂了池中鳄。
宋云流语重心长道:“阿白啊,你年纪不小了,祖父给你订了门亲事,贾家女儿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又对你上心,是个好姻缘。”
下人端来茶水,宋浮白侧身接过,眼眸半掩,挡住了眼里的情绪。
他嘴角仍带笑,皮里皮气道:“她性子暴戾,哪里受得了我在外面花天酒地?娶妻娶贤,祖父您最是了解,当年祖母她....”
“行了!”宋云流打断他,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声,“你祖母去世多少年了,别整日念叨她,扰了她清净。”
“这婚事,就这么定了,那任苏意,我会派人送她回长宁城。”
宋浮白给祖父倒了被茶递过去,他抬起头,嘴角扬起,笑意不达眼底。
“祖父,孙儿不欲娶妻,贾家那边您并未派媒人去,哪里就定下来了?”
他紧接着又道:“我去卿家取了梧桐古琴,就送任苏意回去。”
宋云流见他如此,气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茶盏跳了下,“哐当”一声后,一片静默。
隔了半天,宋云流眉眼锐利,语气沉沉。
道:“任苏意不是你能肖想的人,若不想我这老骨头不得好死,你便收了那心思,明日是个好日子,媒人会登贾家大门。”
第二日,天刚亮,媒人果然已经站到了贾家大门口。
她理了理身上的衣物,正抬脚上台阶。
突然不知从哪窜出几个女子过来拉扯她。
“哟这不是红婶子吗?许久不见,又富态了。”
媒人被她们半推半架着往别处走去。
“诶,你们谁啊?别耽误我正事!”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但凡贾家门口站着媒人,准被架走。
一夜之间,满城都在传,宋二郎多年兜兜转转,发现自己心中所爱乃青梅竹马贾霓裳,特日日请媒人前去提亲。
谁知贾家女儿不愿嫁给宋浮白,接连将上门提亲的媒人掳走。
“霓裳,你不是一向喜欢你那竹马吗?怎么人家上门来提亲你还掳人呢?”
贾霓裳皱着眉,“什么提亲什么掳人?”
“你还不知道?宋家请了媒人去你家提亲,就是那宋浮白宋二郎。”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掳人又是怎么回事?!是谁在断本姑娘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