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又看了看冯阿牛,道:“小子,你法力尚可,我却看不出你本相。”
“实不相瞒,我同玉儿身上都带有宝物,不让人轻易勘破,权当作是防身吧。”
老者还是有所怀疑,尤其是玉如烟体内封印的魔物。但对这二人的品性确是没来由的深信不疑。谈话到此结束,以为他们该告辞了。不想老头左右看了看道:“小子,我师徒二人住左边的卧室,你们一家三口就挤一挤吧。”
说罢,老者扶着肚皮就进屋了,没多时就听到了打鼾声。
玉如烟又简单做了些东西,二人坐下来吃。鱼竿带着豆包在院子里玩儿。她倒是不讨厌鱼竿,可见这孩子冰雪聪明。
饭后,玉如烟和豆包睡床上,冯阿牛就在地上铺了草席来睡。豆包偎在玉如烟的怀里,和普通的孩子没有分别,粉扑扑的肉肉脸,常常的睫毛忽闪着,两个小胖手还抓着玉如烟的衣襟,翻来滚去,最后又趴着睡着了。玉如烟掐了掐她的小脸蛋,心又要融掉了。
“阿牛哥,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如果我们俩生一个孩子,也一定是这般可爱。”
玉如烟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点害羞,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不用担心,我不介意你收养豆包,我会和你一起照顾好她。只是那一老一少怕是轻易不肯离开。”
“实在不成,我们就逃吧。”
“莫要再惦记幻空碟,不小心你和小豆包的魔息都被唤出来就遭了。”
“阿牛哥,你说,有没有可能她就是我的孩子?”
冯阿牛整个人石化住了,当年为玉如烟诊脉疗伤之时,就怀疑她似乎怀有身孕。奈何自己一直都是治疗打斗留下的各种伤,唯独对这喜脉,女子之病没有经验,不敢确认。如今想来,当夜在十香馆救下玉如烟后,她确实是在崔婆的医馆附近消失的。
冯阿牛呆愣愣片刻后道:“玉儿,当初你可是……”
“我曾被佘蟠下了迷药,同佘宁拜过堂……”
冯阿牛又是一愣,终于明白她为何如此痛恨别人对她下迷药了。心爱之人百般算计,亲人全部被杀,又失了孩子,该是何等绝望痛苦,自己没好好照顾她,不带着她游山玩水,确带着她四处降妖伏魔,打打杀杀,当真糊涂。见他许久不说话,玉如烟又道:“阿牛哥……你可是介意了?”
冯阿牛立刻回过神来道:“不是,我只是没想到。那夜,你可是去了崔婆的医馆?”
如果能知道这豆包是出自善乐坊,那很有可能就是玉如烟的孩子。
“我并不知我有孕在身。崔婆给我服了催生的药,只是……那可怜的孩儿生下来就没气了。我为了躲避猿人的追杀,也没来得及看她一眼。”
“如今崔婆已经不在善乐坊,我会想办法找到他们,你莫要心急。”
“阿牛哥,你是否想知道我和佘宁之间……”
冯阿牛心中忐忑,原本就担心玉如烟放不下佘宁,如今又多了个更为让他头疼的凤鸣,平白的又冒出一个她和佘宁的孩子。若是这孩子一定要找父亲,玉如烟会不会心软再度接受佘宁?冯阿牛踌躇许久,满是伤感低沉道:“烟儿,我也拜过堂,取过妻,还曾被人控制着苟且过多年,你可介意?”
玉如烟转过身来,道:“你的妻子后来怎样了?”
“死了,被我当做魔误杀了。”
这情形倒同石魂梦境中倒有几份相似,想来是他始终无法释怀的心魔,玉如烟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才好。
“阿牛哥,我早已放下了佘宁,凤烨也不会动摇我对你一丝一毫的情意,只要你不后悔。”
冯阿牛坐起身,戳了戳豆包崛起的小屁股,不满道:“我又怎会后悔?若不是这豆包碍事,今夜我们原本是要洞房的。”
玉如烟道:“不若明日让那老者为我们主婚如何?”
冯阿牛知道玉如烟想借嫁给他,来让他安心,心里无比甜蜜。
“玉儿是怕我跑掉吗?你莫要心急,我早晚都是你的人。”
“那我可要赖上你了。”
玉如烟笑着顶着他的额头,像个赖皮的小孩。
“玉儿,你记好了。我的名字牵涉过多,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我的名字和真实来历。我的姓氏你应该已经知晓,只是我有生死契在身,许多事不能告诉你。待我自由那一日,我一定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你。”
“好。”
第二日一早,豆包最先醒来,她怕吵醒玉如烟,像个球一样一滚,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屁股刚好砸在冯阿牛脸上。小家伙四肢舒展,咯咯咯笑了起来。一翻身,骑在冯阿牛脖子上,开始抠他的眼睛和鼻子,拍他的脸。两个人一个打,一个躲,闹成一团。
玉如烟起身去做早饭。隔壁的一老一少已经不在房间了。待玉如烟做完早饭,这师徒二人又突然出现在饭桌前,地上多了不少野物。
“小老儿从不欠别人的,这些就当作这几日的饭钱。”
“前辈要待很久吗?”
“我陪上你们几日,免得豆包出事。”
“前辈原是要去哪里?”
“江南一带闹色魔,据说有几个年轻人曾经险些抓住了那魔头。那魔头避了一阵子风头,如今又出来祸乱人间。我师徒二人想再去看看,如今魔界异动,人间有些不太平。”
“实不相瞒,此前便是我二人同几位天师一同斩杀了那数十个色魔,只是还是让那女魔头逃走了。那魔头擅长幻术,我们的一位朋友也死在了她的魔爪之下。”
老者颇为欣慰道:“原来是你们,嗯,孺子可教。”
“我二人原只是在这里休息养伤,如今伤好的也差不多了,想去找寻我的姐姐。茫茫人海也不知我姐姐在哪里,既然老人家要去除魔,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可好?”
“吼吼吼,我又有好吃好喝的了。”
院子里和鱼竿嬉戏的豆包很是不满意,对着他又是一通咿哩哇啦。
“前辈,还不知如何称呼您?”
“渔翁”
“这名字,好……清奇。”
“老夫最喜欢钓鱼,也喜欢吃鱼。”
“所以那位小兄弟叫鱼竿?”
“怎么样,有新意吧?”
鱼竿道:“难听的要命。”
“你若不喜欢,鱼饵,鱼皮,鱼塘任选一个。”
“老人家,你昨日说那化魔池到底是何物?”
“我派山上有一泉眼,可荡去人身上的魔息,故名化魔池?”
“这化魔池世上仅此一个嘛?”
“仅此一个。”
“我有一个朋友,乃是平都孟家的公子。他说他们孟举派山中也有一口化魔池。”
“那定然是假的。这等宝物岂可处处都有,更何况在那人烟密集的平都。”
“不知老人家师从何派?”
“我乃单元山第十七代掌门,我单元派创派至今已逾万年,法术冠绝天下。”
“师傅,您又开始吹牛了。”
“吹什么牛,你闭嘴,你个小兔崽子。若不是看你无父无母可怜,我会收你为徒嘛?我若早日遇到这丫头和这个小子,又怎会收你为徒。愚钝无知,不识好歹。”
玉如烟道:“前辈为何只能收一个徒弟?”
“我单元山有一门规,每一代只收一个徒弟,你可知为何?
“不知。”
“带徒弟实在是太辛苦了!”
冯阿牛扶额,这老人家说话总是如此的,如此的出人意料。
“万余年前,我派老祖开山立派,最初只收了一名弟子,那位师祖天资聪慧,惊艳决绝。他胸怀天下,除妖降魔,少时便名扬天下。师祖想,就这么一个徒弟,还成日的出去降妖除魔。万一除妖时死了可怎么办?于是又收了一个女徒弟,你猜怎么着?”
“两情……相悦了?”
“就如你二人一样,整日的呆在一起,情浓意浓,倒把师祖晾在了一边。祖师爷寂寞难耐,没办法,又收了一个徒弟,你猜又怎么了?”
玉如烟听到他说情浓意浓便有些尴尬,抱着豆包离开了。
“不会是这位徒弟也喜欢上了师姐吧?”
“对。三个人上演了好多闹剧,最后女弟子脱离了师门,三徒弟消失人间,只剩了情伤难愈的大徒弟将一干事情都推给了师祖,自己下山去寻师妹了。所以孤孤单单的老祖便订立门规,徒弟多了烦恼多,一代只能收一个。如今,我收了鱼竿,他资质如此之差,我派怕是要凋零下去了。”
“凋什么零,谁让你们偷懒不肯多收徒呢!师公加上师公的师公,再加上师公的师公的师公,整个山上就七个老头,闷也被你们闷死了。”
渔翁拍了拍鱼竿的头道:“臭小子,你是不是见那丫头如花美貌,也动了春心了?我告诉你,我派只能倒插门,你不能脱离师门。”
“师傅,倒插门你懂不懂啊?是我嫁入女方家才是倒插门。不倒插门,你让我娘子整天对着七个老皮尸嘛?”
“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皮又痒了是不是?”
两个人你追我赶又没了踪影。冯玉二人收了木屋,带着豆包上路。不出所料,半路上一老一少又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