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却摇了摇头,“我不是谁派来的,我是自己来的,我要找我哥哥。”
“你哥?”
“嗯。”她垂下眸子,有些黯然神伤道:“三年前,我哥哥被人陷害入狱,家里人去大牢探亲,牢头却说根本没有他这个人。”
谢蘅皱了皱眉,“怕是被押送到猫儿山做苦力去了。”
“是的!”秦秀没想到谢蘅一语中的,接着道:“狱卒里有一个是我的同乡,他偷偷告诉我,我哥哥是被刺史府的人带走了。所以我才四处托人找关系,不惜卖身为奴,进了刺史府做婢女,就是为了打听我哥哥的下落。”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谢蘅问。
按理来说,一个婢女,不太可能知道如此机密之事,除非,她是主人身边非常亲近的人。
听谢蘅这么问,秦秀的眸光一跳,很明显有一丝慌乱,她低着头道:“进府以后没多久,我就被冷白阳看上了,他觉得我很听话,所以把我留在身边伺候。两年……我也是一点点摸清他的喜好,让他对我放松警惕,这才有机会探查到密室的位置。”
秦秀说的很简略,可实际上,她所经历的远远比这更多,更耻辱。
那个一开始玷污她身体的人,不是冷白阳,而是冷均意。
为了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她不得已抛却羞耻之心,勾引冷家父子两代人,利用自己的身体去挑拨他们的关系。
她知道冷白阳在床上喜欢听什么样的淫词浪语,就强忍着恶心去学,却迎合他,被迫讨他的欢心。
白天,她是背负大仇,隐忍调查兄长下落的妹妹,夜晚,就成了父子聚麀的玩物……
那些耻辱的晚上,无一不成为缠绕她的梦魇,苦苦折磨着她。
谢蘅这才定睛去瞧面前这个小姑娘,她大概只有十几岁的年纪,肌肤洁白,容貌姣好,或许没有蜱奴那样魁梧健壮的身躯,但也凭借一腔孤勇,只身闯进龙潭虎穴,寻找兄长失踪的真相,是个可敬可爱的女子。
这不由让她生出一些身世自怜之叹。她的兄长,她的父亲,还有……这个小丫头本质上做着和她相同的事情,只不过她继承了父亲留给她的兵权威势,至少在人前还是体面的。
可眼前这个小姑娘,她就未必了。
无需秦秀说得那么清楚,谢蘅也能想到她会经历什么,她后悔自己多余那一问,这背后无非就是一个伤心的故事罢了。
“你干的很好。”谢蘅拍了拍她的肩,“很快景州的天就会重回清明的。”
秦秀抱着匣子落泪,“我只想我哥哥还活着。”
谢蘅心中一塞,她也希望她的哥哥还活着,如果他们都在的话,她就不会过得这么累了。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过很快,她便把将要涌出的悲伤情绪一收,看向方才她一直好奇的阴影角落。
“对了,你刚刚在那里看见什么了?”
秦秀的瞳孔蓦地放大,张了两下嘴,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这是人恐惧到极点才会有的反应。
谢蘅更加好奇了。
“你站着别动,我过去看看。”谢蘅叮嘱完秦秀,兀自走到阴影处。
她没有秦秀那么胆小,径直走到木柜边上,探头朝柜子后面看了一眼。
所见之景,令其一向稳定的心绪也不由起伏了片刻,眉头更是不由自主地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