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妩拿起筷子。
见此贺城开口,声音带着愧疚:“菜都凉了,吃了对身体不好,再让厨房重新做一份。”
泠妩并未停住动作,而是自然夹起一块送入口中,声音极浅:“习惯了。”
习惯了……
贺城又想起刚刚佣人们说的话,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生出了厌恶的情绪。
“以后都不会了,从今天起,我每天都会按时回家,如果回不了家的话,我会提前和你说的。”他一句一句都极为认真。
泠妩放下筷子,扫了眼桌上的道道美食,这才抬头望向贺城,目光漠然的像是别墅外透着寒气的月色。
“贺先生,如果这样就能冰释前嫌的话,那不如你尝一尝我每天等你回家时,吃的冷饭冷菜。吃完之后你再告诉我,我到底该不该就此原谅你。”
泠妩说完又执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的滋味上乘,和热着品尝时的味道完全不同。
李蓁蓁也垂首,一言不发地帮泠妩布那些离她远的菜,偶尔还会叮嘱几句:
“夫人的病症不可贪多这道菜。”
“夫人再吃下去您明日就又下不来床了。”
“夫人,我知道您是不想浪费,但一定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
她字字都如匕首扎进贺城的心窝。
贺城也拿起了刀叉,面前的牛排在几个小时前应该是最美味的时刻,可现在……
就像是一头早已死亡的牛,才刚刚被人拿刀割下一块,而后还沾了沾那流了一地的血。
恶心血腥感,布满整个口腔,让他几欲作呕!
但他还是闭着眼,一声不吭地将那一块牛排吃了个干净。
泠妩放下筷子,李蓁蓁便递上了一张帕子。
见泠妩要起身要走,贺城忙压下心头对牛排作呕的感觉,但俊美的面庞没有半分扭曲之感,好似和平常并无区别。
“后天有个宴会,你有时间出席吗?”贺城垂下的眸子含着期许。
“那就烦请贺先生赠我一张邀请函了。”泠妩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后天的宴会上,大佬云集。
但是她并不准备以贺夫人的名义出席宴会,毕竟贺城也从未在公开场合上承认过她的身份。
而且段泠妩的名字也不会和贺城,捆绑在一起。
就算捆绑,成为附庸的也只能是贺城。
正好这一周的时间里,她手上准备的东西,足够明天将段父赶下那个位子了。
夜间
贺城的手,落在主卧的门把手上。
这么久以来,他来主卧的次数屈指可数。
此刻的心在紧张的情绪中,跳动的异常之快。
他也不知为何,明明自己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却在此刻宛若小偷一般!
门被缓缓推开。
屋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属于他名义上夫人身上的冷香,缕缕透彻心扉。
他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庆幸,最后只放下一张黑卡,便转身宛若落败者一般,快步离开这间卧室。
借着月色,他透过书房的落地窗,俯视花园。
香烟的焰火明明灭灭,他的身影被烟雾所笼罩。
记忆中的那道纯白身影,正被今夜馥郁的冷香所代替。
他伸出手,指尖穿过环绕在他周际的烟雾,那里被月光照的亮堂堂。
或许,他早就该迈出过去,走向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