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女子肌肤莹润,一颦一笑间自有风华流转,金珠玉翠绕发,只是坐着也自成风骨。
烟波水眸内虽藏温情,可眼角眉梢的天真却散去,如今多出睥睨人间的淡漠。
见此,琳琅遮去眸底的惊艳,面上神态依旧清冷,只是不敢再与泠妩对视。
而刚刚替泠妩梳妆后的指尖,微蜷藏于袖下。
隔着屏风有条不紊说完一切的月辉,也等来了风风火火的岁穗。
岁穗一来先是忍住心头的慌乱,刮了月辉一眼,这才绕过屏风去寻泠妩。
以往她都是有这份特权的。
留在屏风外的月辉则低着头,看不出她有什么其它情绪,只是那提着兔子耳朵的手却紧了紧。
岁穗一进去便提裙跪下,“娘娘,都是岁穗不好,您罚岁穗吧!”
她发丝凌乱,脸颊苍白,眼中还带着水雾,看起来很是可怜。
而屏风外的兔子似是听到了岁穗的委屈,拼命挣扎着想要将月辉踢开。
泠妩没有转身,岁穗只能瞧见泠妩的背影。
一直以来,哪怕她闯了天大的祸,娘娘都会替她补上而后哄她。
更不用说今天只是一只她要带回来的兔子而已。
她想,娘娘一定会原谅她的。
果不其然,她隐约瞧见了娘娘正在朝她走来。
温凉的指尖将她的下巴挑起,她被迫抬头,刚好与那一双凤眸对视上。
岁穗心魂一颤,没人会比她更懂娘娘的美丽。
也没人会更比她明白,娘娘凤眸中的宠溺,多让人心驰神往。
所以她才在一开始便藏着私心的遮掩娘娘的美丽,她藏着私心地希望娘娘的眼中只能看见她一个。
只是时间久了,她竟忘记了当初的她,为何会想藏匿娘娘的美。
“娘娘。”她委屈地唤着,眸中还有些欢喜。
见此,泠妩收回了手。
她以前以为岁穗是羡慕苏泠妩拥有的一切,贪心不足蛇吞象,可现在看来并非全是如此。
“娘娘,您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月辉她吓到了奴婢……”岁穗压下心头热切,依旧委屈解释。
屏风外,月辉捏着兔子的手又紧了紧。
泠妩转过身来,伸手拂过岁穗略显狼狈的衣裳,“本宫自是信岁穗的。”
岁穗闻言欣喜若狂。
“不过你今儿既受了一番委屈,那便回去好好休息几日。”泠妩像往常那般对她轻柔地吩咐。
闻言,岁穗的欢喜尚未来得及消散,便好似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休息几日?
那岂不是说这几日,娘娘的身边会有其他人替补上她的位子?
届时她再回来,娘娘心中还有她的位子吗?
“娘娘还是不肯信奴婢吗?”她眼中挂着的泪水滴滴滚落。
泠妩抬眸看了一眼琳琅,琳琅遮去眼底极浅的欣喜,上前一步将岁穗扶起。
“岁穗,娘娘是心疼你。”她话落,又小声点了句:“可若是过了,扰了娘娘的不喜,那就是画蛇添足了。”
闻言岁穗的身形僵硬,垂下眼帘掩住眸中阴翳,抬眸就见琳琅往日没有弧度的嘴角上扬着,一股怒气从心口蔓延。
但今天的她,已经一连数次惹了娘娘的不快,所以她只得生生憋下这股气。
岁穗推开琳琅的手,俯身对泠妩跪拜:“奴婢多谢娘娘体谅。”
她再一抬头便是噙着泪花看了泠妩一眼,一直没等到泠妩的回心转意,她这才落寞起身缓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