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瞳!”刘邦看着眼前老妪凶狠的眼神,脑子里却只有这两个字,如何还不知道这老妪愤恨的原主正是自己?
当下胆魄十分去了七八,但又想到自己未出世的长子和好不容易得来的官身,又是恶向胆边生,操起手中长剑就要了结了这老妪:
“乃公能杀得了尔子,便也能杀得了尔这老妪!”刘邦一剑刺出,却是全无着力之感。
眼前那卧倒在地的老妪忽的化作雾气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愤恨的诅咒:
“杀子也罢,尚能转世投胎,可戮其尸身却是绝了吾子重修之路,尔这赤帝子好狠的心,此生再难得有至尊之位!”
“季哥儿?季哥儿?”被摇醒的刘邦只觉脑子混沌非常。
眼前卢绾的大脸覆盖了自己整个视线,再一扭头过去,征夫皆是一脸诧异地围在一旁看着自己。
“季哥儿总算醒来,吃饱喝足后还是快快启程罢,再不上路怕是天黑之前到不了城中了!”卢绾对着自己的老大哥催促。
刘邦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手中咬掉大半的蛇肉仍穿在长剑之上,先前的氤氲雾气和诡异老妪哪还有半点踪影?
“走走走,快些上路。”刘邦连忙起身,对着四周的征夫吩咐,只是心中不免遐想:
“赤帝子?白帝子?至尊?都是什么鬼话!”
刘邦看着长剑上串着的蛇肉,犹豫再三还是大口大口地咬了下去:
“乃公吃的就是尔这白帝子,甚么狗屁至尊,也想糊弄乃公?!”
顶着火辣的太阳,一行征夫又踏上了前往咸阳服役的道路。
而此时沛县内的刘邦同僚们,却是早已将这远赴咸阳的亭长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萧何握着手中的大秦邸报,一向沉稳的脸上也不由得显出几分按耐不住的激动之色,手指骨节更是早已攥的隐隐有些发白。
“萧兄!萧兄!大展拳脚之日竟然如此不期而至,吾等定要牢牢抓住此次时机!”
一名神色激动的男子身披官服,对着萧何欣喜若狂。
萧何看着眼前唾沫星子都快要喷到自己脸上的曹参,不由得泛起一阵无奈:“曹狱掾莫要如此期待。
这察举之制更多还是面对那些乡野之间未有官身之人。
吾等为吏者虽然也能参与,却是要待来年二月才能参加,更是须得赴于郡治参试,又岂是如此容易?”
曹参却对萧何泼的冷水不以为然,向着自己这位直属主管兼好友辩驳道:
“那也好过在此旧位上苦苦煎熬,纵使有着政绩都不一定能得擢拔,更毋论每岁上计之时,都是无所夸功。”(注1)
萧何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好友兼下属说的很有道理,制度是制度,执行是执行。
在沛县这种小地方要做出令人瞩目的成绩无疑是痴人说梦。
只有通过苦熬资历,或者朝中靠山的破格擢拔才能实现官阶的飞跃。
不然一辈子基本也动不了位置,哪怕是萧何自己这主吏掾,也是得到了县令的赏识才能获得。
注1:秦朝已有明确的官吏考核制度,即上计制度。
云梦秦简中出土的《厩苑律》:“卒岁,以正月大课之,最,赐田啬夫壶酉(酒)束脯,为旱〈皂〉者除一更,赐牛长日三旬;殿者,谇田啬夫,罚冗皂者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