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身着便服的身影对着扶苏下拜,正是嬴政为扶苏挑选的太子少傅李斯和太子太傅隗状。
“二位快快免礼,本宫方才有些要事耽误了一些,令二位久候实在失礼,还望见谅。
此人是本宫新近委任的太子冼马,今日一同来聆听二位教诲,应无不便之处吧?”
扶苏打量着眼前二人,李斯自不必说,屡次朝会中早已熟识,一旁的隗状却是首次得见,不免多看了几眼。
“自是无碍。”李斯和隗状对视一眼,虽然看出彼此眼中的惊讶,却也没有表示异议,反正也不讲什么真东西。
“下官陈平,见过太子太傅,太子少傅。”
陈平跟着扶苏来到大殿,看着眼前两位年龄形貌各异的男子,心中忖度:
“这须发皆白者应当便是老相隗状,看起来精力很是有些不济啊,未必还能在这相位上待上几日。
李斯廷尉倒是十分精力旺盛,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十足的自信,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锐利难当,不愧是法家如今的执牛耳者。”
陈平心中所思此时自然无人关心,隗状作为殿中此时年岁最长者,率先开始挑起话题:
“老臣受陛下恩典,添为此太傅一职为太子授课,然太子入朝以来诸多见解已是远超常人。
纵使是老臣也自度无法在经义之上为太子讲论,且太子已然入朝开府,深切参与朝政之中。
老臣不才,却也在朝中任事数十年,因此想来这太傅一职,日后不若便禀告一二治政经验,不知太子殿下允否?”
一旁的李斯也出言附和:“微臣也是此意,太子殿下之才智冠绝当世,我等实在不敢言称授课,只有一二参政经验可供采纳。”
“果然都是人精啊,知道这会的我已经不可能再静得下心来接受学说灌输,径直选了更轻松的路子。
于人于己都是方便,在嬴政面前也能轻松交代,我又怎么会不同意呢?”
当下便欣然应允:“二位殚精竭虑自无不可,扶苏初入朝堂,也的确是缺少治政经验,日后定然虚心求教。”
隗状和李斯二人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神色,不是他们不想教东西,实在是当太子的老师太容易出错了。
秦历史上最有名的太子之师,就是被商鞅割掉鼻子的公子虔和在脸上刺字的公孙贾。
有了这两位的前车之鉴,日后的太子之师们行事都是慎之又慎,唯恐没教好太子惹出祸端来倒了霉。
隗状和李斯自然知道嬴政令自己作为扶苏老师的用意,无非就是为这位太子殿下培植势力,积累名望罢了。
又不会真的是意图让自己传授扶苏什么经学传义,因此他们今日提出的方略便是最为适宜的办法。
“善,那老臣便斗胆言之。”隗状开始了自己的第一堂课,从自身入朝以来的经验侃侃而谈,一讲就是一个时辰。
“...如今天下刚刚一统,陛下却不与民休息,而是大兴徭役寻仙访道,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且老臣风闻,太子殿下先前所提议之灵渠已然初成,陛下有意发兵,实在是令黔首难以集附,还望殿下深虑之。”
隗状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挑到了时政之上,言语之间对扶苏更是隐隐有些许责备之意。
“嘶,这隗状怎么上来就跟嬴政唱反调啊,还是说他不敢在嬴政面前直言,只能通过对我的影响来试图扭转秦朝的风向?”
扶苏心中腹诽,这隗状怎么上课还掺私活,李斯可就在一旁看着呢,他不会不知道这位廷尉对嬴政的拥护吧?
扶苏不知道的是,隗状当初在家赋闲养病本就是有着不合嬴政心意的原因在内。
只不过碍于隗状的资历不好直接罢相,因此找了个彼此都相对体面的说法而已,今日授课便又显现出本质来。
“扶苏受教,只是父皇英明神武,天下大事自有决断,为人臣子只不过能替君父多加谋划思虑,但如何行事还是要以父皇为准。”
扶苏并没有选择附和隗状,尽管他心中对隗状所言十分赞同。
然而此时李斯就在旁边,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冒着风险对隗状如当日与墨胜一般推心置腹,更别说他还摸不清隗状到底是什么倾向。
“嬴政安排隗状当我老师,除却借其资望以外,未必没有继续考察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