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杉犹豫了。
她和落羽虽然算不上是朋友,但关系说起来也不差。何况落羽之前帮过她,她对落羽其实是很感激的。
“好吗?”浣酒摇了摇王杉的胳膊,“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你能帮我完成吗,女佣?”
……“心愿”。
王杉忽然想到这场游戏的通关条件,其中有一个就是完成浣酒的心愿。
也就是说,只要答应了浣酒的要求,把落羽带到三楼,她就能通关这场游戏了吗?
只要答应浣酒的要求……
王杉的内心更加摇摆不定。
“不可以吗?”浣酒继续请求她,他的眸底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惑人微笑,“只是让公主去她该去的地方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是吗?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王杉的一双眼睛逐渐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它们变得灰雾般黯淡下来,浣酒的身影渐渐与她的女儿重合在一起——
只是把“公主”带到她应该去的地方。
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好的,我会帮你的,主人。”她扯动嘴边的肌肉,展露一个僵硬的笑容。
浣酒满意地点点头。
“做你应该做的事,女佣。”
*
与王杉相隔两个房间之外,滚滚灰尘中,落羽正皱眉在一堆杂七杂八的物件中翻找。
那是一间储物室。
封藏许久,所有物件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浮灰。
储物室里摆放的东西古老而奇怪,并且都和杀戮与血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钉床。
木枷。
落羽甚至还看见了一个铁处女。
都是欧洲中世纪时期常用的刑具,其中最为恐怖的是那个铁处女——
那是一个可以开合的铁箱,铁箱的门上有许多尖锐的、指向门内的钉子。
将人关入铁箱之中,两面合拢,门上的钉子就会慢慢刺入人的身体:手腕、脚、眼睛……受刑人往往不会立即死去,而是在铁箱中挣扎数日后,血液流尽而亡。
因为铁箱通常被雕刻成人形,人头部分是一张铁铸的少女面容,故而这种刑具被命名为铁处女。
储物室中的铁处女呈关闭状态。
它的表面锈迹斑斑,从交合的缝隙处,仍能看见大片大片的血迹。
眼前的这尊铁处女曾经被使用过,有一个鲜活的人在其中被穿刺成千疮百孔的肉块——单是想到这一点,落羽就感到不寒而栗。
她格外谨慎地绕开铁处女,去翻检储物室里的其他东西。
黄金指套,干枯的植物标本,包裹在布料中的半截手指,还有……一本纸页枯黄的书。
书的封皮上绘着一只黑猫。
落羽放轻动作,翻开易碎的书页,书中没有文字,而是通过绘画的方式,讲述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一个特殊女人的一生。
她一出生就是女巫,住在荆棘地里,跟随母亲学习巫术。后来她好奇外面的世界,带着她的黑猫来到了城镇中。
她解救了瘟疫中的城镇,却因为女巫的身份被人们所憎恶、驱逐……
书的最后一页,是女人被绑上木架,愤怒的人群点燃了篝火堆。黑猫蜷缩在女巫脚边,鲜血淋漓,还被砸断了一条腿。
书翻完了,落羽却有许多疑惑。
譬如说书中的女巫会是浣酒的妈妈吗?又譬如说是谁留下了这本书?
她翻过最后一页,想阖上书。
最后一页上的黑猫却忽然从篝火堆上站了起来,一对金瞳看向落羽,凄厉地嚎叫了一声。
落羽心尖一颤,一股寒意从她脚底直蹿向头皮。
危险的预感并非来自黑猫,而是源于她的背后。
落羽扭头看去,只见储物室角落里的那尊铁处女不知什么时候,幽幽地向两边打开了。
内部的铁钉密密麻麻地暴露在空气中,虽然锈蚀,但尖端依然锐利地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