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油画似乎只是一个连环陷阱的引子,他被引诱着触动了死亡机关,接下来的一连串变故则打得他步步深陷,回天乏术。
“不、不想死啊……”
张奇哭了,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一个人外表的强悍与内心的坚韧程度往往不成正比,譬如张奇这样的人,平日里五大三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当死亡真正迫近时,他其实崩溃的比谁都要快。
“呜呜呜……我不想死……”
张奇嚎啕着,仿佛遭受了天底下最大不公的可怜人。
他拼命地扭动双手,想要掰开脖子上的枷锁,可惜这一举动除了在他的手腕上多添几条血痕之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找到你了,马夫。”
储物室飘渺的烟尘里,影影绰绰现出一个矮小的人影。
浣酒从烟尘中走出,仍穿着他那件幼稚的睡衣睡裤,赤着脚,眸底蕴藏着深不可测的血红。
张奇哭得喘不过气,看见浣酒,也没心思临死前再嘴贱一次,骂一句不识好歹的小屁孩。
这反而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浣酒负手而立,似笑非笑。
“马夫,你的命可真大。”他说,“那些人都想害你,而你居然还没有死。”
浣酒的话无疑印证了张奇内心的猜测。
他的被害妄想越发严重,眼泪也流的更加汹涌。
“他们都想害我。”张奇愤恨得双目暴起,一双眼球像是要脱出眼眶那般,“赵翊……还有那两个该死的娘儿们……他们都要害我,贱人!”
浣酒笑了。
他点头附和张奇的控诉:“是的,他们都要害你。只有我,才能让你获得永远的安全。”
“只有……你?”张奇动摇了。
他本就精神错乱地分不清是非对错,此时被浣酒一忽悠,思想顿时便滑了坡。
“是的,只有我。”浣酒微笑,“他们都是不可靠的,听命于我,效忠于我,你才能从死刑的枷锁上逃脱,才能继续活下去。”
“……活下去?”
张奇的眼睛黯然失色,他反复咀嚼着“活下去”这三个字,愈发觉得浣酒所言极是。
他只需要听从浣酒的命令就好了。
他不需要思考。
想要变得安全,就应该去当一个头脑空空的马夫。
“是,主人。”
张奇彻底垂下脑袋,变成一具被操控住思想的傀儡。
浣酒无趣地摇摇头,抬手随意一挥,便将张奇从木枷上放了下来。
张奇瘫软如一坨烂泥。
如果他还拥有最基本的行动能力,他一定会不管不顾地爬向浣酒,卑微地亲吻后者的脚背。
人类都是这样。
只有祂的落羽是不一样的。
处理完手上的事情,神明探出一缕神识,覆盖住整栋小楼,轻易便锁定了落羽的位置——
应当如祂之前所看到的那样,正陷在祂的床褥里熟睡吧。
神明为祂想象中乖巧安睡着的落羽愉悦地挑眉,然后在看见两墙之隔那个房间里上演着的情景时,猝不及防地震怒了。
祂的落羽居然被欺负成那样。
而且。
除祂之外,怎么可以有第二个人……
吻她?!
时间停滞了一瞬,所有景物褪去它们应有的色彩,变成沉闷的灰白。在两人唇瓣即将触上的一刹那,神明将他们强硬地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