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走向已经变得太奇怪了。
她应该被献祭于铜锅之中,完成浣酒的心愿,换取赵翊的安全离开。
可是眼下,连故事的主人公浣酒都不见了。
另一场游戏中的神明冒出来,告诉她只要走到祂身边,祂就能赐予赵翊解脱和自由。
是陷阱吗?
对这样痛苦的赵翊来说,所谓的解脱和自由,难道会是死亡?
她不是赵翊,她不能帮赵翊做决定。
赵翊是怎么想的?
落羽有些不敢去看赵翊的脸,在她踌躇着向前几步,犹豫要不要询问赵翊时,赵翊忽然扭过头来,咆哮:“别过去!”
他误以为她要走。
一声失控的怒吼过去,赵翊看见了落羽不知所措的可怜神情,他脸上的愤怒顿时变为不安与歉疚。
他不该吼她的。
他怎么可以吼她?
“别过去。”赵翊痛苦地抱住头,放低声音,语气几乎是在哀求了,“我不需要自由和解脱,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落羽深吸一口气。
赵翊的状况很不好,他过于神经质了,情绪反复不定。一会儿陷于癫狂的暴怒,一会儿又用痛苦而绝望的眼神哀求地看向她。
他背负的过去太沉太重,他沾染的血腥太多太过,他压抑了太久太久太久……或许,他早就不正常了。
落羽的心阵阵抽痛着。
都是她的错。
是她害赵翊变成这样的。
如果她当时没有发出动静的话,如果她没有自私地忘掉一切的话,如果她能够更早地把赵翊记起来的话,如果……如果、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甚至到现在,她还是那样的自私与卑劣,她居然会因为浣酒的话动摇了,她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住赵翊那份沉重到连骨髓都为之颤栗的——
爱?
她是多么的卑鄙无耻啊。
在这种时刻,居然还想着逃避。
“你到底是谁?”落羽用指甲猛掐进手心,她用疼痛逼迫自己站在那里,不然她真的会晕过去,或者像个阴险小人那样落荒而逃,“浣酒去哪儿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心中还藏着侥幸的希望,倘若眼前出现的落神只是她陷入可悲幻境中的臆想,那么说不定,她还能找到正常的方式来通关这场游戏。
那样的话,她和赵翊就不必在此刻做出抉择了。
只要拖延一点点时间就好,一点点就好……
神明垂眸看她,眸光中带着怜悯:“何必发问,你知道我是谁。”
祂繁美的服饰盈盈飘动。
那么耀眼,那么熟悉。
是的,她记得的,在落山古村的庙宇里,她曾为祂精美漂亮的铸像潸然落泪,她曾爬上祂的臂弯,掉落祂的怀中,还狠狠地咬了祂的手指。
甚至于,如果猜测成真的话,她与祂还不止做过这些。
她或许在每个世界里都曾与祂相遇,为祂焕美的容颜心动,却不知晓她每每遇见的都是同一个存在。
天啊,她为什么会招惹到这样一位存在?
即使是在如此狼狈的现在,她还会为祂的出现,稍稍恍惚了心神。
落羽憎恶自己——
她不应该在这种时刻,在赵翊痛苦万分的时刻,还想着她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浣酒呢?”她踉跄地后退一步,抓住唯一一根不算救命稻草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