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下一位吗？”

欧阳医生忽略了门前的两个人，反而快步向落羽所在的方向走去。

如迟璇所说，他真的很年轻。

身材清瘦到有些单薄，脸上也带着几分少年人未褪的稚嫩。杏型的眼眶里是墨色的眼珠，眸中尽是年轻人特有的真挚与热切。

美的像一幅泼墨画。

雪中仙鹤或是枝头寒梅。

让落羽来说的话，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适宜待在桃李芬芳的校园里读书，而不是在精神病院的治疗室，作为一位施加痛苦的医生。

“您就是下一位吗？”他走到落羽身前，在很近的地方站住，热切地又问了一遍。

他的声音也很年轻。

清脆动听，让人想到山涧潺潺的清泉。

只是他看见落羽时表现的太过亲昵与迫不及待，让那清亮的嗓音也染上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绪。

落羽抿着唇没有说话。

迟璇倒是想说什么，却被少年人抢先一步的喋喋不休给打断了。

“122号，落羽。”他雀跃地音调上扬，“我很早就想去找您了，您会是我最好的病人。”

他的用词是“您”，双臂前伸想抓住落羽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收回了。

落羽把两只手背到了身后。

“您不知道我有多喜欢您！”欧阳医生没有察觉到落羽回避的小动作，仍在一个劲儿地表现着自己的喜悦。

“我等了您好久，我总是梦见您！”

少年人快乐地举起双臂，欢呼：“您知道吗？我早就为您拟好了一份治疗计划，最全面的，最完善的，也是最好的。”

他探头，眼睛亮亮地看着落羽：“您值得最好的，我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献给您！”

那双过于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注视下，落羽知道，她不得不说些什么了。

“嗯……”

可是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身前的少年不停说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情绪亢奋的比她还像一个精神病。

她只好礼貌地说：“谢谢。”

鹤一般的少年安静了一瞬，半晌，他放轻了声音，确认地询问：“……你喜欢吗？”

紧接着又笑起来：“太好了，你喜欢！”

落羽为他赤忱的语气失神片刻，两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可少年人却说他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的回应是如此敷衍，可少年却为此欢欣雀跃。

他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

他凭什么这么喜欢她？

他身姿挺拔如松如鹤，情感赤忱如焰如火。她不该讨厌这样一个人的，可为什么她非但不感到欢欣，反而不寒而栗？

“走吧，小鸟儿，我们到治疗室去！”少年人一下拉住落羽的胳膊，他为这次触碰幸福而羞怯地微笑，“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落羽的脸变得煞白。

不仅是因为回想起孙恒痛苦万分的嚎叫，也是为了少年分外自然说出的那个称呼——小鸟儿。

只有两个人会这样叫她。

“赵翊？”她问。

少年抓着她手腕的五指陡然收紧，“我叫欧阳堇。”他的声音沉了下去，“我不希望从你口中听见别人的名字。”

不是赵翊。

不是赵翊，那就只能是……

落羽混乱了。

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已经有一位夏主任了吗？

她被少年拉动，踉跄着向前。

迟璇反应慢了半拍，却还是跟了上去，挡在了欧阳医生和落羽之间。

“欧阳医生，我们只是路过。”

言下之意，落羽并不需要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