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文学艺术作品之中，几乎都有这种情况出现：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死人永远都是不可忘却的，会永远占据一个人心里最深的位置。

死人永远是胜利者，什么朱砂痣，白月光啊……管他什么的，反正，死了的就是最强的。

而且……

——而且，就算她没死，我也不可能拿你和她比较。

傅霖觉得自己可能又有点疯魔了。

原本不会、也并不想对人说出来的话，但是此刻，又莫名其妙的忍不住对人说了出来。主要是被云慕霖说得有点烦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坚持个什么，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已经很体面了。

云慕霖愣住：“……死人？”

傅霖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不再装出任何一丝笑意，冷漠地道：“没错。死人。”

不该说的。

知道自己不该，也不想说的。

但是为什么，心里这么烦躁，莫名其妙想要一吐为快。

头痛，脑子好乱，心里好乱，也好烦躁。

“云师弟，你知道吗，我其实应该是一直睡着的，我不该再醒来了，也不想再醒来，但是没有。”

——“睡着”是上辈子的死，“醒来”是这辈子，是现在。

“我醒来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有人愿意陪着我，我觉得好像很不错。后来我发现我喜欢她，所以我想和她一直在一起，别人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和她在一起……但是后来，我又睡了一觉，睡了很长很长时间，然后，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喜欢的人，她死了。”

“因为我喜欢的人死了，所以我要为她报仇，所以，你明白了吗？我现在之所以会努力活着，之所以会来南华宫，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给她报仇。”

云慕霖始终沉默着。

“其实，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在做梦，我有时候在想，我遇见的事会不会根本都只是我的幻想……会不会我只是睡了很长一觉，做了很长一个梦，还没有醒……其实都只是我臆想出来的，没有谁曾经停留在我身边，更没有人会像她那样……”

傅霖捂着略微胀痛的额头，坐回石凳上，闭上了眼：“云师弟，你可能听不懂，但是无所谓，我并不是为了让你听懂……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你听不听得懂都与我无关……”

“我已经尽力用很好的语气和你说话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喜欢我，也不需要有人一厢情愿的要对我好，因为根本没有意义，我不需要，也一点都不想要。这对你我都没有任何好处。”

云慕霖张了张嘴，最后道：“我……我只是欣赏师姐，觉得你很好。”

傅霖没有抬头，声音还是很冷：“我也不需要你欣赏我，更不需要你觉得我好。”

云慕霖：“我单纯想陪在师姐身边，为师姐做力所能及的事。如果师姐不想见到我，我就不会出现，不会让师姐厌烦；但师姐如果需要我，我随时都可以来，我或许可以为师姐分忧解难。”

傅霖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我都说了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一厢情愿，因为对你没有好处，对我也没有意义，你对我的单向箭头只会让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你听不懂人话吗？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云慕霖摇摇头。

傅霖闭上眼，捂着脸，情绪难抑，恨恨地道：“我在想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我不明白啊，为什么我还活着，可我在意的人死了，凭什么……每一次都是，每一次！我身边原来也有其他在意的人，但是最后所有人都把我丢下了……”

“凭什么每次死绝的不是别人，都是我身边的人，凭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我，必须要接受不幸、没有退路的都是我？”

“如果死的全部都是别人，不幸的全部都是别人就好了！所有我讨厌的人全都死掉就好了！如果我能用自己的双手杀掉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