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自董娇回来后，殷荷时不时会在院子里听到董娇爽朗的笑声或是严肃的斥责声，再就是温柔而耐心地教育孩子的声音。偶尔也会唤两声猫，却总是会被其他来人的声音打断。听起来并不像苏木说她的那样是个闲人。怕无端造访会打扰人家，殷荷始终没有迈进隔壁的院门。

又过了两天，一场大雨后院外巷子里铺满了玫红色的花瓣。殷荷刚带欢晴吃过早餐，听董娇在巷子里喊道：“冯妈，麻烦你把工具箱里那把蓝色的桑剪给我拿来一下！”于是开了院门，就见踩着凉拖，一身浅灰色长睡裙却又戴着草帽的董娇拄着竹枝捆成的比她还高的扫把站在花墙下。她便招呼道：“娇娇，早啊！”

“娇娇”这个称呼是苏木告诉殷荷的，虽然董娇长的并不娇气，但听说卫浴店里所有人都叫她娇娇，她也是很受听，因此殷荷也就叫她娇娇！

听到声音，董娇回过头来，见是殷荷便笑道：“哎哟…殷荷，我天天等你来找我玩你都不来，还以为你也出门去了呢！”

“我听你每日忙的跟什么似的，哪好意思来找你玩！”殷荷讪然一笑，心说我天天在院里，也没见你过来串门啊。

“哈哈…”董娇朗声笑道：“我忙个屁，你听我一天到晚在屋里呼三呵四，被我大嗓门吓的不敢过来是吧！”

“哪有？再说我又不是吓大的！”殷荷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董娇嗓门是大，但她也不至于顺着话得罪人去。

欢晴听殷荷在院外说话也跑了出来，抱着殷荷大腿道：“好多花花啊！”

“美吗？”董娇笑问。

“被雨淋的都像破抹布了，我得给它修剪一下。”

说着，一个跟何海玉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拿着把剪子来到院门，道：“剪哪里？到处是刺，你指着我来剪吧！”

董娇脸上的笑容仿佛一下子被云笼罩，接了剪子道：“没事，我自己剪。说的那么娇气还种花，种个屁！”说话间，她已剪了几枝残花，又回头道：“你别站这儿光看我，去把大垃圾桶拖来，等会我来收拾院子！”

那女人一声不吭，又回了院内。

殷荷给董娇的话一怔，突然觉得董娇不是五月的暖阳，而是七八月的骄阳。也或者就是秋老虎，炙烈的让人心生畏惧。

苏木在院子里道：“把鞋换了再玩！”

殷荷听了方回过神来，低头看欢晴脚上，也是一双凉拖鞋，忙道：“快来，咱们去换鞋子！”

董娇听说，又一脸笑道：“别跑啊，好不容易出来玩一会。”

“欢晴你说花花漂亮，我院里还有更漂亮的呢！”

董娇的热情殷荷有些不好意思，忙道：“等会儿，她爸在喊，换了鞋来！”

欢晴也道：“我们一会来！”

殷荷带欢晴换了鞋出来，巷子青石板地上已经是一地残枝。刚回院的女人拖了个带轮子的大垃圾桶出来，正把残枝往桶里捡。

董娇见殷荷又出来了，回头笑道：“马上就剪捡完了…”殷荷还未答话，又听她“啊…”地一声惨叫，剪子便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殷荷惊问。

“没事，就扎了一下！”董娇捏着手指又一副无事状道。

“我说我剪…你不信，扎了吧。给你拿贴贴去！”捡残枝的女人将手中几枝丢进垃圾桶，一边念叨一边往院里去。

“不用麻烦！”董娇语气又是那种不可违逆的锐利。那女人脚下一顿，回头欲言又止，倒回来默默地捡起地上的枝条。

欢晴跑过去捡起董娇掉地上的剪子，朝墙上的花枝挥舞着道：“剪…咔嚓…”

殷荷见状，顿吓得脸都青了。董娇都不让自家人剪，哪能容忍个孩子胡乱去折腾？她正准备阻止，岂料董娇却哈哈笑道：“这娃儿好有意思！”指着败了的花枝道：“剪吧，别扎了手…哎…对对，就剪两三片叶儿…”

殷荷懵了，这世上怎么有见人下菜碟到这般境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