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回来的时候萧子逸给我们塞了好多东西,我吃了不少,就有点困了。”
沉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语凝噎了。人家别人家的女儿都是怎么都不肯多吃,生怕长胖的名声不好,自家女儿倒真是什么都不放过,不挑食,吃饱了就睡。
苏墨跟在后面下车,手上拎着那个袋子,里面的东西还有很多。
“凡姨,我们进去吧,你们正好也尝尝。”
不得不说,萧子逸母亲的手艺确实不错,吃起来香甜软糯的。沉凡见他这么推荐,就好奇的尝了尝。
“好吃,”吃到一半,沉凡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朱砂问道:“这个萧子逸是你们的同窗吗,没有欺负你们吧?”
不远处的萧子逸在家中坐着,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响声很大,吓得他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娘,人家要是欺负我们,就不会给我们送这个东西了。”
“也是,那你们也要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沉凡警惕的说着,“你们要时刻提防着,别到时候把你们卖了都不知道。”
沉凡这话说的多少有点无厘头了,就连朱砂都听出了不对劲,“娘,你觉得我会这么傻吗?”
“娘,您是不是认识萧子逸啊,怎么感觉您说这话说的不对劲呢?”
沉凡一愣,思索了良久都没有说出什么,苏墨看了一眼,心中基本就能断定,沉凡是知道萧家的。
果然,沉凡也找了个像模像样的借口搪塞了过去,“你说在镇上,姓萧的之后那个富商了,你娘我又不是没听说过,行了,赶紧吃,吃完了下地。”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漆黑一片的什么都看不见,地面上更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朱砂指着外面的天气,小嘴吃的油润润的,刚要开口时正好碰上回来的朱锐。
“一会别下地了,外面开始下雪了,地里面的庄稼都没坏,放心吧。”
原来他们下地是为了看看庄稼有没有坏,顺便再看看后面的空地有没有可能种一点别的庄稼。
朱砂收回了刚才的话,晚上他们围坐在火炉周围,村子里没有炭火,只有靠着这种柴火取暖,到了夜里也是冷的牙关直打颤。
“娘亲,原来是因为这样啊,我知道了,晚上我想跟娘亲睡。”朱砂跑到沉凡的身边,撒着娇想跟她睡,沉凡扒拉了半天都没有把这个小丫头从自己身上扒拉开,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好好好,你要是想跟我睡,就去跟你爹爹商量好,省的到时候你爹爹又来怪我。”沉凡柔和的说道,朱砂一听,立马从沉凡的身上下来,哒哒哒的跑去了朱锐那边。
朱锐自知说不过小丫头,连忙把人抱过来,好说歹说都没能改变这个小丫头的想法,朱锐只好晚上的时候抱着枕头去了别的房间。
苏墨瞧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温馨,原本心中的那点疑惑越发的大,为了不被他们看出端倪,只好起身告辞。
“我先走了凡姨,明日再过来。”
“好好好,回去路上小心点。”
沉凡没有看出苏墨的不对劲,这个孩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平日里除了对朱砂格外上心之外,还没有过什么奇怪的地方。
朱锐送他出去,嘴上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对朱砂的无奈,“这个小丫头啊,生下来就是折磨我的!”
苏墨闷不做声的往前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那你们当时生朱儿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
这下子轮到朱锐愣住了,目光瞬间落在他的身上,方才的玩笑话也瞬间消失,目光冷沉的看着他,冰冷的话脱口而出。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您刚才不是说朱儿生下来就是折磨您的吗,所以我就这样问了啊,不对吗?”
苏墨装出一副不得解的样子,倒是显得朱锐咄咄逼人了。
朱锐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这尴尬的行为,“没什么,就是当时她出生的时候好像差点没有活过来,就连你凡姨,也差点承受不住。”
一不小心说多了,朱锐连忙告诉苏墨叫他早点回家,自己则是转身就走,全然没有注意到苏墨愣在了原地。
看来是真的转世了。
传闻当初蓝玖出生的时候,仙后就因为承受不住蓝玖的冰寒之体,命陨于此,现在就连凡姨也险些……
苏墨不敢再多想,得知了答案的他心中无比畅快,不管她的魂魄是何人所救,他都会感谢这个人。
哼着歌回了家,苏墨心情好的躺在床上,难得没有失眠的睡了过去。
*
蒋书云与苏墨道别之后,便马不停蹄的上了京都,一路上都有人路过,不免对他都是一种议论。
先前他就说过,他不会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他特地找人做了一张假的脸,只不过这脸上有着一道伤疤,在右脸处,看着狰狞可怖,活像一只大蜈蚣。
不过蒋书云不在乎这些,只要他装的像一点,那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实人。
他抄了近道回去,到京都郊外的时候,随便找了个猎户坐下来休息。
猎户一家是做打猎的,每日都会把前一日打猎来的东西拿到京都里面去卖,然后补贴一下家用,也算是养家糊口吧。
蒋书云观察了一会,他们家除了打猎之外,女人也会下地干活,不过他们的日子还算是过得下去,再攒点钱就能去京都里面买铺子了。
蒋书云同他们唠了一会,借着天光微微亮的时候,以难民的身份混了进去。
所幸他身上穿的实在是破烂,那些守城门的也就没有为难他,骂骂咧咧两句就放他走了。蒋书云进来之后,左看看右看看,见没有人跟踪他,连忙拐弯去了一处宅院。
蒋书云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宅院里面,那里面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杂草丛生,长得都快有人高了。
蒋书云收拾收拾,又走到书房将里面的东西打扫干净,算是在这里落脚了。
其实,这里是他还没背贬职时,时宇赐给他的居所,先前时宇对他很是重用,就连这个宅子,也是个四进四出的大宅子,结果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些事,也导致这个宅子被时宇收了回去,到现在都还闲置着。
好在上面的封条还在,这样也省得他想办法去搞一个封条了。
要想不被人发现,他就只能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里面的花木早已枯败,就算是开春了也不会再长出来了,后院的杂草更多,厢房里面的灰尘很重,要是擦洗,说不准会擦洗到什么时候。
书房里面的一些珍贵的墨宝还没有损坏的彻底,蒋书云方才看了一眼,还能用。
只是可惜了,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蒋书亭自从下落不明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蒋羽熙和蒋书尘如今更是没有一点消息,好好的一家人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还真是可笑。
蒋书云没有多待,刚回来的他需要找个活计,一来攒点银子,二来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这里,不用引得别人怀疑。
只是因为他脸上的伤疤,街上的人见了他都被吓得绕道走,蒋书云没办法,只好买了一个斗笠戴在身上。
在路过一家打铁铺的时候,老板叫住了他。
“伙计,你是来找活干的?看你这个年龄也不小了,怎么到现在还在这活?”
蒋书云为了打消疑虑,坐下来听着老板的疑问,甚至还主动说起了过往。
“这不是先前上战场的时候受了重伤,虽然人是活下来了,但是我这个脸成了这样,”说着,蒋书云还把斗笠拨开一边,让老板看了个清清楚楚。
“就是因为这个,我都快要五十了也娶不到媳妇,老了老了孤家寡人,不找个活,等着饿死吗?”蒋书云叹了口气,把自己说的可怜极了。
老板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这一番说辞,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打铁铺,给了他一个干活落脚的地方。
蒋书云欣喜不已,拉着老板一直道谢,老板还说让他好好看,一个月有三十两银子。
别看打铁铺比不上那些商户,但是好歹也是在京都开得打铁铺,卖出去一块,就能有个几十两银子,更别提他们一天要做多少了。
所以有很多人也想着来这里干,这里虽然热了点,累了点,但也挣得不少。
蒋书云被带过去,先是看了看他们打铁的过程,然后飞快的上手,熟练程度一点也不像是刚刚学的。
就连老板都没见过这么快就会打铁的,当即感觉到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不错不错,好好干。”老板赞赏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蒋书云在他走后,开始打量起整个打铁铺,这里的位置很好,临近皇城的西南门,而大臣们上朝,皇子觐见,都是从这个门出入。
最近的一次,就是刚刚,时零进宫了。
时零进宫无非也就是为了大婚的事情,只不过现如今皇帝也正在忙着南巡的事,估计是没有多少时间听时零说别的。
蒋书云猜测的没错,时宇确实为了南巡的事情急的焦头烂额的,时零说了什么,他根本就没仔细听。
“父皇,南巡的事情父皇筹备好了吗?儿臣愿为父皇解忧。”时零见他的心思没在这个上面,就提出了南巡。
果然,时宇听后立马抬头,“南巡还好,你马上就要大婚了,仔细着你手头上的事,别到时候给皇家丢人。”
“南巡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就在你大婚之后,你陪着朕去,还有老二也跟着去,你是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气派,不要什么都放在心上,显得小气。”
这是在变相的说时零小肚鸡肠,时零的脸色苍白了一瞬,而后连忙恢复了正常,只是放在身侧的双手已经悄然握紧。
“是父皇,儿臣明白了。”
“赵德全,去把东西呈上来。”
赵德全站在殿外,听到呼喊连忙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他们的手上全都捧着什么东西,径直走到了时零的身前。
时宇站起来,顺着台阶走下来,看了看他们抬过来的数量,点了点头,“这是朕赏赐给你的,算作是新婚贺礼,你看看吧。”
时零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层,时宇瞧着他的反应,不由得觉得好笑,“怎么,在你眼里,朕只是一国之君,不是你的父皇了?”
时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激动的说道:“父皇,儿臣……儿臣多谢父皇!”
他激动的险些都快要说不出话了,时宇让他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零儿,你是朕的长子,朕希望你不只是这位高的皇子,朕希望你能为百姓所为,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点你要懂得。”
“你可以花心,可以花天酒地,就像朕一样,但是你不能过了头,若是因为这个出了事,朕第一个就不轻饶你。”
这番话有训诫,也有教育,时零重重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话他听进去了多少。
时宇没再说什么,直接挥手叫赵德全把人送了出去。
时零走在外面,赵德全带着小太监走在后面,一路上本来没什么话,只是时零一直在想皇帝今日的这番话,因为这话太突然了。
“殿下还在想陛下方才的话吗?陛下那是想要您知道成家立业之后,能够成熟稳重一些。”赵德全在旁边忍不住的开口道,“殿下也就可以将陛下的话当做是对您的奖赏吧。”
时零扭头看过去,一向张狂的他在赵德全面前也还是没了这股劲儿,毕竟赵德全可是几十年的老太监了,更何况人家还在先帝的身边待过。
“赵公公,本殿不明白,父皇为何会在今日说,而不是在大婚当日说?”
“殿下,陛下最近对南巡的事情心烦,需要安排的太多了,哪里还有空啊,若不是今日殿下凑巧进宫,想必陛下肯定要到大婚之后才告知您了。”赵德全说的有理有据的,弄得时零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但愿如此吧,公公不必送了,本殿自行出去即可。”时零见马上到了门口,就没有让赵德全再送。
赵德全见状,停下了脚步,“既然如此,那老奴就不送了,你们跟好殿下,若是东西摔了,你们的脑袋掉了都不够赔的!”
“是。”
时零笑了笑,点了下头,抬脚出了皇城城门。
赵德全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浑浊的双眸中,时零的身影清晰可见。
转身回去,赵德全的步伐明显缓慢,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时宇坐在龙椅上,赏赐已经给了不少,就看时零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了。想必赵德全出去也一定跟他说了利弊,如果时零还是不知悔改,那他也就没什么办法了。
面前的奏折已经批改完,时宇抽了张纸,用毛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欲速则不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