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宇的一番话简直是把时兰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时兰知道这件事到底怎么做,但是他却不敢遑论。
“父皇,儿臣着实是惶恐了,不知父皇可否……”时兰直起腰杆,抬起头终于是敢直视时宇的眼眸。
只是在哪一双眼中,他只看见了冷漠陌生,只是很奇怪,明明脸色是温和的笑着的,落在眼中却有极大反差。
时兰一下子怔愣在原地,心上不可控的产生了一丝恐惧。
“兰儿,你马上就要到了弱冠之年了吧,朕准备给你物色王妃人选,你意下如何?”
明显的,娶妻只是一个幌子。
“父皇,儿臣还小,暂且不想娶妻。”
“兰儿,你要明白,到了弱冠必须是要娶妻的,你之前怎么胡闹,朕都不计较,只是这件事没得商量。”
时兰垂眸,见皇帝下了决心,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不过方才听他这个意思,是要给自己物色一个王妃,而不是皇子妃。
意思就是若是他娶妻,那就会是王爷了。
不知道时宇在打什么算盘,时兰不敢拒绝,却也不敢随意的答应下来。
“……儿臣遵旨。”
时宇看着他退下,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陛下,您觉得如何?”
“朕这个小儿子,就是没有朕当年的那股狠劲,朕有些不安。”
时宇阴沉的说道,他现在有些不放心,自己精心布下的一局棋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果。
至于陈家,那就没有办法了。
“陛下,不是还有程叙吗?程大人已经接下密旨,若是程大人真的忠心于您,必然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听着赵德全的劝解,时宇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朕想除掉程叙,而时零这个逆子平日里又太过于依赖皇后,若是朕不想点法子,想必他一定会败在这里。”
“所以朕也可以借着时零的手借机除掉程叙,总归时零现在对程叙也颇为不满,拉拢的陈家也一心在为他做事。”
时宇早就想好了,让陈家来做这个替死鬼,谁让这个时候陈家撞上来了。表忠心也就算了,竟然这样分明的倒向了时零一方,在朝堂之上也是帮着时零说话。
这样的臣子,他时宇不需要。
他明白时零想要拉拢权臣的心,但是他难免有些太快了,人心浮躁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什么好结果。
最起码,陈平这个人,是断不能再用了。
夜幕降临,一条分界线强势占领,将属于白天的那点光亮占为己有,甚至是还大言不惭的驱逐着,挥散着。
“打听到消息了,欧阳魅这些天一直跟着古氏王爷待在驿馆里,说来也奇怪,听说皇帝给他已经安排好了住处,但是这个王爷非要特立独行,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只愿意自己一个人住在小窝里面。”
程叙拿着密信,这几天他几乎不敢去大理寺,一去就会撞上陈谬德,而每次见了面,都是他现在转身离开。
搞得陈谬德也是不自然极了,好像被人刻意针对一样。
“欧阳魅的事我们暂且先不说,就说你这个样子,是等着皇帝过来提醒你吗?”苏墨一眼指出他的问题所在,目光浓浓的无奈,程叙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就不能拿出你之前征讨陈谬德的气势来吗,再加上你我都明知道结局,何苦再去改变?”
“我只是……不忍。”
“可是你的不忍会害了你,也会害了我们!”苏墨毫不留情,今日他一定要把程叙这个想法给掰回来,不管他说什么,程叙的心都必须要狠下来。
要不然,难成大事!
程叙沉默着,脸色一瞬变化。
短短的一个小插曲,不足以影响时兰的兴致,这不是趁着天色还没完全消下去,他出了宫。
坐在马车上,时兰手上拿着一串佛珠,轻轻捻着,一颗一颗被他拨弄的分外光泽。
“二殿下,我们此番出宫,您是想去哪吗?”
“不,本殿想去见一个人,去程叙的府上吧。”
手下人一愣,继而点点头拉紧了缰绳。
只是,他们还没有出去多远,便被人在前面拦住了路。
时兰掀开帘子,神情冰冷的看着来人。
那是一名女子,手握一根带有尖刺的长鞭,不正常的光泽让时兰一瞬间意识到此鞭有毒,脸上带着一层纱布,遮住了鼻梁以下,只剩下一双眼睛,一双淬了毒,冰冷的眼睛。
时兰心底大概有了猜测,手不禁攥得紧了些,“你家主子想见本殿,倒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鞭子被抬起,左手撤后,大有一种准备出手的样子。
身上的暗紫色长衫不规则的排列,好像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拼凑而来,腰间别了两枚铃铛,手上戴了些饰品,倒是附和西方人的装扮。
对此,时兰心中也更加确信。
“姑娘不说话,是对本殿已经起了杀心?只可惜,你家公子不敢轻易动我,你,应当也是如此。”
话音刚落,那女子便放下了鞭子,侧身站在旁边,一抹身影从背后走出。
他脸上似乎一直带着笑意,温润的简直不像一个杀伐果断的君王。
“王爷这么想见我,何不派人去请,非要用这样的方式?”
古氏王爷掩唇一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二殿下还真是像以前一样,多年未见,好像只长高了个子。”
两个人谁也不相让,分明都是轻声细语,却包含了太多的夹枪带棒,冷漠怨怼。
“本王不擅长请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就只能委屈二殿下了,也不知道二殿下只是要去哪?”
“本殿想去哪便去,难不成还要向王爷禀告一声吗?”
古氏王爷笑了,不像是刚才那种掩唇笑意,更像是畅怀大笑,笑声蔓延到了整条街巷,空荡荡的仿佛有回音,渗人至极。
黑暗的街巷里,原本还零散的行人眨眼间便消失,只剩下他们在,气氛诡异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