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娘听到这话,再是希望这句话是真的,还是不会相信。
这么多年来,很多治愈跌打损伤的圣手名医,都对破伤风毫无办法,就连宫里的御医都治愈不了破伤风,赵庆一个读书人哪里有治愈破伤风的手段。
他读的书还不是医书,全都是关于八股文的书籍,更没有治愈破伤风的可能了。
杜十娘只是把这句话当做安慰,惨然一笑:“等到奴家死了以后,还请小郎君偷偷把奴家的尸体存放起来,告诉锦儿一声,让她把奴家的尸体运回老家。奴家生不能与父母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死了以后,还是希望能够与父母埋在一起,一家人在地下团聚。”
杜十娘越说越是悲切,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没有了女刺客的骄横样子,只剩下了楚楚可怜。
赵庆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心中感叹,也是一名可怜的女子。
父母早亡,还要整天背着仇恨,一门心思的想为父亲报仇雪恨。
偏偏要报仇的那人是李林甫,掌握着天子钱袋子的钞关御史,还是一个极为狡猾的老官僚。
杜十娘想要报仇,何止是难如登天,这辈子几乎没有半点希望了。
赵庆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杜十娘,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转过头去,看到了桌案上的白釉瓷瓶,用浆糊糊了一张红纸条,写着秘制的灵丹妙药。
他拿到杜十娘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赵某不说是个正人君子,却也从来没有欺骗过女人,这个瓷瓶里装的是大蒜素,是赵某用很多大蒜萃取出来的灵丹妙药,效果与抗生素很像,完全可以抑制那些产生破伤风的病菌,不会让你死于破伤风。”
杜十娘听到他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又是大蒜素,又是抗生素,全都是听不懂的词语。
只是当成了赵庆的安慰,没有把这句话当真。
杜十娘伸出手指,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慢慢平静了下来:“事已至此,奴家也没有其她的念想了,也不想说出只要小郎君帮奴家报了仇,就让锦儿嫁给小郎君的话。奴家不想用锦儿的幸福来要挟,虽说锦儿跟了小郎君倒是一个不错的良缘,但说出了这话,难免有了要挟的嫌疑。另外,以李林甫的权势,小郎君这辈子恐怕都望尘莫及了,更不要说报仇的话了。”
杜十娘说完这话,走到窗棂旁边,抽出一张官青纸,在上面写出了几行字。
她写完书信过后,转过身来,交给了赵庆:“奴家命不久矣了,却不能让小郎君白白搭救了奴家一回,等到风声过去了以后,拿着这封书信跟着锦儿一起去一趟漕帮,可以取来一万五千两银子,或是让漕帮伸出三次援手。”
赵庆接过来书信,看到上面有着几行秀气的小楷,还想再解释两句,看见杜十娘似乎已经绝望了。
他哑然失笑,也就不去解释了,收好了这封书信:“按照破伤风的病症,杜小姐恐怕撑不了今晚,有什么话等到明天再说。”
明日?
杜十娘疑惑的看了一眼赵庆,他自己都说了一句撑不过今晚,怎么又说出了等到明天再看的话。
到了明天,她就是一具尸体了,哪里还能再说话。
杜十娘写好了书信,还了赵庆搭救的恩情心里轻松了不少,站起身来走到床榻旁边,半躺在了上面。
似乎在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