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的清晨，王旭坐在凉亭，享用着侍女小真做的糕点，审阅谍影情报。

他越看越是心惊，止不住地叹口气。

“真是太惨了！”

“什么太惨？”鼓捣刺绣的徐淑抬起头，好奇地眨眨眼。

“当然是洛阳，好多老熟人都死去，有些感慨。”

徐淑的注意力放回刺绣，兴致缺缺地说：“这有什么好感慨，他们大多数都该死，早前位列三公的樊陵、许相等人与宦官狼狈为奸，陷害忠良，欺压百姓，死了少些祸害。”

“那都什么时候的事，我说的是董卓，他最近干掉不少人，还强行升任相国，抄家灭门的事没少做。”

王旭轻轻放下密信，目光转向池水。

“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

“相国？”

徐淑惊讶地看他一眼。

“你不是说董卓先废帝才做相国吗？他入京才多久？”

“这有什么好奇怪？”

王旭含笑接口。

“历史上的董卓入京时麾下才多少人？现在他麾下多少人？西凉战局的变化让董卓实力暴涨，天下局势都有改变，至于废帝，他也在做，梁蕊传回的情报就有关于他阴谋废帝的事。

袁绍还为此在宴会里拔剑怒斥董卓，如果算上这封信从洛阳传来的时间，董卓很可能已经改立九岁的陈留王刘协为帝，袁绍也应该已经连夜逃离洛阳，出奔河北，相信不用几天，朝廷就会下发公文。”

徐淑拿着针线的手猛然顿住。

“董卓为什么不杀掉袁绍？”

“你小看董卓咯！”

王旭端起茶杯吹了吹，轻轻抿一口。

“董卓很聪明，他执掌大权后立刻为早年的党锢之祸翻案，大肆征辟名士进京为官，还封赏有功的人，像升任韩馥为并州牧、鲍信为泰山太守，调任豫州牧黄琬回京做三公，任命孔伷为豫州刺史、刘岱为兖州刺史等等，上个月不是还下发公文，想召蔡邕入朝？

这些都是为笼络人心，他若是想真正掌控天下，便不会明着动袁绍，袁家如今的声望天下第一，杀他意味什么……意味着袁家的门生故吏和各地豪强都会群起反抗，况且袁术在他入京后就带着虎贲甲士跑到荆北南阳，目前兵强马壮，怎么可能不反……董卓有安抚天下的心，不会那么做。”

徐淑轻笑出声。

“枉自他废这么多心机，这些人最后还不是全都要反，不任命还好点。”

“话不是这么说，这跟他任命的人无关，无论他派谁到地方任职都没区别，同样要反，规矩已经败坏，人心散了，大势就难以逆转，只是韩馥这些人能力较高，又有功劳，因缘际会下撞上而已。”

徐淑想了想，一脸古怪地笑道：“你说……他为什么不征召你进京？”

“你不知道他已经召过我？”

“召过你？什么时候？”

徐淑满脸诧异。

“你没说过，我怎么知道？”

“最近比较忙，可能是忘了。”

王旭歉意地笑笑。

“董卓上个月征召蔡邕时被我拦下，他以为我不满自己没升官，便召我到洛阳做九卿之一的光禄勋，让我总领洛阳各朗署兵马，我可懒得理他，若不是顾虑到名义上的东西，我连信都不想回。”

“你怎么回的信？”

徐淑好奇追问。

王旭莞尔轻笑。

“当初董卓不肯去朝廷赴任，理由是士卒与他相依很久，眷恋他畜养的恩情，只肯为他效力，因而请求在北方统领士卒，为朝廷镇守边陲……我原文复制来回给他。”

徐淑“噗”地笑出声。

“你真是够滑，他若不准奏，便是扇自己耳光，公开承认当初有阴谋，准奏又没面子，不知道他现在多恨你。”

“早晚要撕破脸，山高皇帝远，他能把我怎样？”

王旭不屑撇嘴。

“他如果有本事，那就来讨伐我，我倒要看他敢不敢带兵离开洛阳，至于通告各州郡讨伐，他能指挥谁？刘表？刘焉？算了吧，他们没起兵就已经是董卓祖上烧了高香！”

“瞧你这得意样，跟土皇帝似的。”徐淑笑骂。

“本质就是土皇帝，各路军阀都是土皇帝，没什么好避讳。”

王旭淡笑道。

徐淑白他一眼。

“对了，羊续病逝的事，你通知蔡邕没有？”

“不用通知，他知道！”王旭顺口回应。

“他知道？”

徐淑略有些疑惑。

“怎么不见他到羊家奔丧？他不是还藏着一儿一女在羊家吗？”

王旭伸手捏捏她脸蛋儿。

“傻妞，羊续好端端的怎么会暴毙，他是装死……董卓召他入京为官，他知道去了就回不来，外加袁术率兵跑到南阳，刘表也图谋那里，他无力应对，因而设法脱身，估计此刻已经返回泰山老家，蔡邕去奔什么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