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凌婉清微微愣神，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王旭禁不住调侃。

“怎么？凌大美人不愿意与我这个粗人同席而坐？”

“主公莫要存心逗我。”

凌婉清眼露嗔怪，但仍是大大方方地纵身跳上巨石。

两人相视浅笑，并肩坐到了巨石边缘。

“婉清……中原大地美么？”

“美！”

凌婉清丝毫没有犹豫，或许此刻无论怎么问她，她都这么说，因为甜美的是她的心。

王旭没有过多关注她，远眺的眼神渐渐泛起回忆。

“是啊！非常美！我这辈子的老家就在那边，我仍旧记得山阳的王家大院，仍旧记得大院里有颗好大好大的树，小时候……我经常与文雅坐在树下看书，当时我一心想的是家国天下和宏图伟业，从不觉得它有多么特别，但如今……我真的好想它，而我却已经不知道它还在不在！”

凌婉清轻柔地叹口气，迷蒙的眼睛满布茫然。

“小时候，我家院子里好像也有颗大树，我的父母经常在树下逗我玩，但我已经连树是什么样子都记不清。”

王旭沉默半晌。

“你的家在哪里，今后我陪你回去看看。”

“不知道！”

凌婉清卷起修长圆润的腿，双手抱膝，无意识地蜷缩起身子，若有旁人看到，恐怕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无法想象这位令天下英雄深深忌惮的蛇蝎美人也会有如此娇弱的时候。

“我那时候的年龄太小，记忆已经很模糊，唯独记得那个独特的大雨天……”

凌婉清的娇躯突然出现轻微的抖动。

“我的父母抱着我离开温暖的家，跑啊，跑啊，一直往前跑，而且有好些家仆跟随，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总之他们全都死了，唯有重伤的父亲抱着我继续走，直到他也死掉，但我记得他死前曾轻轻吻过我的额头……最后是师父救下了我，但她怎么都不说我的家在哪里。”

王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亦或者安静聆听本就是最大的安慰，但他终是觉得话题太过沉重，担心凌婉清承受不起幼年的悲惨回忆，便试着转移话题。

“婉清……如今你的年龄已经不小，为什么不去找个适合的人成家？”

“根本没有适合的人。”凌婉清回答得异常干脆。

“你何必把自己给锁起来，遇到好的男子就尝试着打开心扉不好么？”

“不好！”

“诶！”

王旭轻轻叹口气，再度把目光转向远方。

“你跟随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已经把最好的青春、最好的年华、最好的激情与热血都奉献给荆州这片乐土，付出很多很多，若是哪天你真的累了，便告诉我，我破例允许你离任，你可以在襄阳范围内自由享受生活……其实我非常信任你，远比你想的还要信任你，所以你不用顾虑我。”

凌婉清突然变得非常激动。

“不！不！不！我不累！我一点都不累！我想留在谍影，我想留在你……将军府，我全部的心血都在这里，我的信仰和目标也都在这里，除非天下安定，后继有人，不然我不想离任！”

她似乎很害怕被赶走，近乎哀求似的说：“主公！永远不要让我离开谍影好么，不要赶我！”

王旭完全没料到凌婉清的反应这么大，他就是担心凌婉清有太多顾虑，试图表达自己不会因为凌婉清是谍影统领就给予极大限制，明确支持她追求个人的幸福。

“我哪里会赶你，我不是这意思……说句心里话，我真是舍不得你离开谍影，至于限制你离开襄阳是为你的安全考虑，你明白的，若你被抓住，真的会很惨，且谍影三分之一的部众会暴露，没有十来年的时光令你淡出谍影，便无法确保你的安全，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你好。”

“我知道主公的心意，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想离开谍影，永远不想，除非某天我真的无法再胜任职务，我已经付出太多，我也有自己的目标和理想。”

凌婉清急切到近乎语无伦次。

王旭怜惜地看着她许久，终是轻轻叹口气。

“我就是希望你好，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你喜欢怎样就怎样，什么都随你，总行了吧？”

凌婉清突然感觉自己很冷，非常冷，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她悠悠地说：“主公，能否借你胸膛一用，我着实有些冷。”

“当然可以！我今天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单纯希望你好……算了，我今后再也不劝你，其实我这个位置也很冷，甚至连跟朋友说些心里话都容易遭到误会，权力确实是柄双刃剑，能伤别人，也能伤自己，高处不胜寒，我现在比你还冷！”

王旭认为凌婉清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为表现信任，他毫不犹豫就摊开自己的手。

“任君使用，随时候命，你不要误会我就行，我们互相取暖。”

“谢谢！”

凌婉清徐徐侧过身子，轻柔地依偎到自己无限眷恋的胸膛，刹那的幸福和满足在她魅惑的脸颊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