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符与将军印相似,或者说它的本质就是临时的将军印。
一个将军作为主帅领兵出征的时候,往往会统御很多兵马,抽调的部曲也来自四面八方,主帅就算站在将士们眼前也很可能没人认识他,而且战局千变万化,有时会出现军权接替或变更的情况,因而大规模战役里就会用到兵符,军队的惯例也是认符不认人。
兵符与将军印的唯一不同是将军印与官职绑定,而兵符是单纯的军权象征,限定某些军队在一定时期内必须听从该兵符的持有人,多数情况下会在战后收回,而持有兵符的主将若是兵败,首先毁掉的就是兵符。
如今法正骗取到兵符,自是妙用无穷,他在荆州军完全占领江阳之前就先行北上,利用兵符来随意调动各地守军,使得周智和张靖率领的荆州铁骑畅行无阻,兵不血刃地攻取了汉安和资中等多处战略要地,待到成都的州牧府收到消息并做出应对举措时,他们已经占取了犍为郡最北边的牛鞞县。
牛鞞县在后世叫简阳,距离成都不到两百里,而且简阳过去就是成都平原,可谓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
这便是早前孟达说的惊喜,而事实也确实是惊喜,王旭打了十多年的仗,从没有哪次像此刻这般顺利过。
他这辈子经历得很多,书也读得多,把人性看得很透,因而帮过的人虽然很多很多,但从没想过要谁的回报,也不指望谁会回报,就是纯粹的善心,想着多积点德,率性而为,凭良心做事,而他帮过的成千上万的人里,绝大部分没有回报什么,或者说无力回报。
如今突然冒出一个人跑来回报他,而且出手就极其阔绰,着实令他升起犹如做梦的不真实感。
他心里突然觉得,人心难测……似乎蕴藏着两种含义。
不过。
此时的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人心的问题,突如起来的变故把一切计划都打乱,他不得不重新拟定策略,而经过再三考虑,他最终选择的是——和平统一西川。
自此荆州军便没有再发起军事层面的攻势,只是加紧控制住已经占领的地区,改由谍影部众来发起政治层面的攻势,而谍影部众多年来的努力也迎来巨大收获。
益州境内不满刘璋的豪门旺族和地方官员纷纷响应荆州军,不仅是西川,甚至于南中地区也同样如此,他们带头改旗易帜,公开宣称接受卫将军府管辖,且不断游说更多的益州官员和地方守军易帜。
这种势头越演越烈,影响范围越来越大,最终便成为不可逆的大势。
此后。
镇守西川北部白水关的杨怀由于补给线被易帜的义军切断,只得引军退往广汉,进驻成都北方不远的绵竹关,垫江的吴懿和吴班等将则率主力退守绵竹关南方的广汉郡府雒县。
两地已经是成都平原最后的屏障,西川军再也无路可退,而西川形势剧变的短短几个月内,进击南阳的程昱也主动撤军,仅是把已经占据的鲁阳、堵阳、叶、舞阴等县划入颖阴郡范围,并且重新布署防御,明显是打算把这些地区当做防备荆州的战略前沿。
此举不可谓不聪明,几乎刚好踩在底线,若他继续进击,荆州势必被迫与曹操开战,而见好就收反倒令荆州将军府只能吃哑巴亏,因为平定益州之后,荆州将军府最紧要的事是稳定益州,巩固政权,成就大势,单为区区几县之地就与曹操开战会得不偿失。
雄霸一方多年的王旭自然没有感情用事,最终只是令文聘围绕宛城和博望等地重新布防,把精力专注在彻底平定西川。
公元一九八年八月中旬,荆州军三路兵马先后推进至指定位置。
陆路都督张辽和高顺率部抵达雒城。
汉中太守魏延率汉中将士兵临绵竹。
水路都督赵云率兵进达成都。
孤立无援的西川军彻底陷入绝境,是降是战成为州牧府每天都在争论的问题。
此时此刻。
州牧府偌大的议事厅内,年轻的刘璋神色复杂,说不清究竟是痛恨还是屈辱,亦或两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