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古话是看清别人容易,看清自己很难,但事实上,看清别人也很难。
王旭认为袁绍会发怒,可袁绍仅仅只有片刻的愣神,而且很快就大笑不止,甚至亲自起身扶住他的手,拍着他的手背亲热地说:“难怪能令贤弟这等英雄心折,颜家女子确实姿色过人,贤弟何故如此面薄,英雄爱美人,美人配英雄,有什么不好说,她尚未过门,贤弟既然已经开口,我撤掉婚约便是,只不过颜家那边是否同意,为兄不好断定,也不好再出面,全看贤弟自己的本事了。”
王旭着实没想到袁绍会这么干脆,他无法确定袁绍是真愿意,亦或是嘴上无所谓,实则勒令颜家不予答应,迫使自己知难而退,因而试探着说:“河北不缺财物,愚弟也不知如何赔罪,兄长若能答应此事,愚弟愿意拿出十万石梁米作为赔罪,再以五万石梁米作为颜家的聘礼。”
目前的荆州府库或许什么东西都缺,唯独不缺粮食,好多都快霉烂了,因而王旭打算私人出钱给买出来,既解决当前的问题,同时亦能赞助袁绍打曹操。
虽然他自己比较穷,也不好从徐淑的作坊里拿钱,但他决定再当一次败家子,而一石梁米在荆州的市价是四百钱左右,十五万石就是六千万钱,仍以行商为乐的王谚自是能拿得出来。
当王旭心里打着一举多得的小算盘时,袁绍亦是大喜过望。
“贤弟此言当真?”
“愚弟好歹是将军,话都已经说出来,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袁绍乐得合不拢嘴。
“好!如今大战在即,军粮急缺,为兄便不跟你矫情,但颜家的聘礼,为兄觉得有些不妥!”
“兄长有什么看法?”
“颜家拿到五万石粮食,哪里吃得完,不卖出去就会腐坏,岂不浪费,不如便由为兄买下,聘礼由我出,贤弟大可放心,必定按河北的市价给予等值的奇珍异宝。”
王旭笑着附和:“如此当然更好。”
“好!此事就这么定,贤弟尽快到颜家提亲,为兄亦尽力帮你说说情!”
“多谢兄长割爱。”
“诶!贤弟何必客气!”
心情大好的袁绍猛地挥了挥衣袖。
“你我兄弟不说这些,除了不准打你嫂嫂的主意,贤弟便是看上为兄的宠妾美姬都大可带走。”
王旭满目愕然。
刹那间。
他明白了什么是枭雄,而且心里突然有些抽痛,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十万石梁米……白送了。
“兄长莫要说笑,愚弟怎敢逾越。”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贤弟打算如何运走金银,我们又如何交接粮食?”
“一种是本初兄派遣军士扮作商旅绕道并州,而荆州将士从汉中出发,最终在凉州东部的边境处交换,一种则是走海路,沿东海岸航行,可在长江入海处交换。”
“都有风险!”
袁绍微微皱眉。
“如果在凉州边境交换,为兄担心长安的钟繇和凉州的匪寇会劫杀,海上则有倭人海匪,虽然卑弥呼建立邪马台国以后,向来与大汉保持和睦,但倭人海匪不少,况且长江入海口是文台的治地,你我二人的兵马过去恐引起猜忌。”
“确实有风险,但只要行程保密就没有大碍,重在防备孟德,寻常盗匪则不足为虑,南北往来的商人尚且不怕,精兵悍将还怕盗贼不成?”王旭道。
“诶!不能掉以轻心!”
袁绍摆摆手。
“若仅是运送钱粮和金银还好办,可贤弟随行就大不一样,各方细作岂有不打探你消息的道理,稍有差池,损失钱粮和金银尚且能够承受,但贤弟的安危关系到天下局势,绝不能草率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