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京城都因为白婉儿有孕的消息炸开了锅,连带太和殿中的皇帝都亲自赐了不少东西,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萧景睿对此并不知情,他坐在兖州刺史府中,看着下方跪着端正的胡逑郑,只觉得兖州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刺史大人,从太子殿下和本王进刺史府开始,你已经在这里跪了两个时辰。但跪着不说并不能解决问题,倘若你将事情坦白,本王或许可以考虑饶过你一命。”萧景崇坐在旁边,玄色的亲王服显得他整个人贵气十足,他的眉眼与叶楣十分相像,连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如出一辙的玩味和冷漠。
“回梁王殿下的话,草民要说的,都在卷宗之中了。”胡逑郑面色冷淡,并没有因为萧景崇梁王的身份,便态度热络一些。
“卷宗之中,大人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朝廷下发的赈灾银两和粮食去了哪里?!”萧景崇一拍桌子,怒声道,“好一个胡逑郑,你便是如此做官的吗?你手下的百姓因为天灾家破人亡,易子而食,而你甚至连赈灾银两和粮食都管不住,任凭兖州灾民暴动,动摇国本。就凭你的所作所为,本王现在就能拿了你的脑袋!”
“来呀!给本王将这个胡逑郑拖出去,斩首示众!”萧景崇站起来,打算快刀斩乱麻,而旁边的人似乎早得了他的指示,就要上前拿住胡逑郑的肩膀。
“景崇,何必如此动怒。”坐在上首的萧景睿将手中的卷宗丢到了桌面上,懒散的开口。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就是这样自然的姿态,让下面的人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一时间竟然止住了动作。
“皇兄,弟弟知道这个胡逑郑是文国公的学生,可是皇兄也不能因此而心软啊。”萧景崇就等着他开口呢,连忙转过头来朝着萧景睿劝慰道,“这个胡逑郑,身为地方父母官,竟然对朝廷赈灾的银两去向一问三不知。本王看,一定是他和手下那些官员自己私吞了,眼见着灾民起义,觉得这事情压不住,干脆便破罐子破摔,死了便一了百了。皇兄这是为民请命,处置了这个贪官,想必文国公也能够理解。”
此刻的兖州刺史府中,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一些地方官员正惴惴不安的坐在旁边,听了萧景崇这个话,互相之间都使了个眼色。萧景崇看见他们的小动作,心中一喜,这个胡逑郑是个被人糊弄的傻子,他死不死并不重要。可倘若他不死,能够往萧景睿身上泼一个徇私枉法,包庇奸官的名头,那他也可以大方的留胡逑郑一命。
“孤有说过,要包庇他吗?”萧景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也并不在意那些官员脸上的表情,“倘若大理寺断案都不需要证据,只需猜测,那么便不会还有那么多无头案没有定论了。”
“梁王如此着急的要给胡逑郑定罪,要把他拖出去斩了脑袋,是否有些急功近利了?”萧景睿站起身,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卷宗,“父皇已经派人审问了胡逑郑一轮,他认不认罪,死或不死并不重要。可是他若是死了,那些朝廷的赈灾银两和粮食要如何追回?倘若正如你的猜测,是胡逑郑和下面的官员贪墨了这些银两,那么就算要死,他也要把那些东西吐出来才行。”
“还是说,直接按照梁王的意思,将胡逑郑和在座的这些人全部都拖出去斩了平息民愤,才是最要紧的事?”萧景睿没有穿太子的服制,只是一身简简单单的便装,却莫名比衣着华贵的萧景崇气势更加强大。
“臣冤枉啊!”
“卑职不敢!”
他这话一出,原本坐立不安的官员们瞬间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他们不是傻子,太子和梁王的不和已经摆到了明面上,两尊大佛斗法,倘若上来便不分青红皂白的要人脑袋,斩完刺史,下一个也有可能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