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乐的手指微微地抖起来,她将这枚已然褪色脏污的禁步从袋子当中完全抽出来。这枚禁步看起来做工十分粗糙,上面还带着暗黑色的污渍,大半的银铃已然泛黑,看起来有几分不祥。萧长乐声音颤抖,用力地将这枚禁步握在手中,看着顾远山,“这是我为父皇做的禁步,你是从哪来的?”
“先帝生前,跟前伺候的大太监姓汪。十年前,先帝在太和殿因病去世。萧奕拿出圣旨,在钟家的鼎力支持下登基,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是顺理成章。我从前也这么以为,倘若没有看见这禁步的话。”顾远山看向萧长乐的目光带上些许悲凉,“先帝崩逝那日,汪公公自杀殉主。可直到三年前,我在这东灵山上祭奠的时候,一个在民间躲藏了多年的太监冒出来,将这东西放到了我的手中。”
萧长乐怔愣片刻,心中涌起一个让她身体发抖的猜想。
“我问过他,为何将这东西交到我的手中?他说,他是那姓汪公公的徒弟,汪公公根本不是自刎殉主。而是因为他目睹了萧奕毒杀先帝的场景,硬生生地被萧奕逼死的。这么些年,他苟延残喘,一直在找报仇的机会。直到顾家凋零,他才敢返回京城,我既然与萧奕有了这样的血海深仇,定然也愿意帮他的师傅复仇。”
说到这里,顾远山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波动。那是怀念,是恨意,是徒劳无功的挣扎,是无法言说的悲痛,“我老了,没用了。明明知道血海深仇的真相,却只能装作不知情。”
萧长乐抬起了头,她这才发现,在世人眼中冷硬的像一块石头的顾远山,此刻老泪纵横。
“是萧奕,杀了父皇。”萧长乐喃喃道。
“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萧长乐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恨意在她的胸中翻腾膨胀,要将她的理智彻底冲垮,“禁步的银铃上已然发黑,他给父皇下了毒。是他杀了父皇!是他杀了父皇!”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我知道这些事情,我定然要亲手取了他性命,以慰父皇在天之灵!”萧长乐猛然站起身,走到顾远山面前质问。
“ 你杀了他,然后呢?”顾远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她,“且不说你能不能成功,纵使成功,皇后在一旁虎视眈眈,叶家一定会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你,我怎么可能看着先帝最宠爱的女儿以命换命呢?”
“如果我与你再不相见,老将军打算怎么办?”萧长乐红着眼睛,执拗地看着他要一个答案。
顾远山沉默半响,最终无奈的说道,“我在西北养了支私兵,他们会分批潜入京城。我心里清楚我杀不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罢了。到了那个时候,倘若所有的仇恨都要一个结局,我宁愿用这具腐朽的身体隐藏住所有的秘密。让你和若清都能不被仇恨所侵扰,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