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韦正和在户部做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忠心耿耿,如今受了家族连累,朕骤然撤了他户部尚书的职位,是不是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
太和殿中,萧奕疲惫地按着额角,继而放下手中的朱笔,接过康禄海递过来的茶,“瞧瞧那御史台的言官,抓着韦家的事不放,又逐渐挖出韦正和教子不严的事情,卯足了劲儿要弹劾他。哼,别以为朕不知道,御史台的人背后站的大约是太子。所以才要死死抓住这个机会,硬拉着韦正和下马,方便他们的人顶上去。”
“陛下宅心仁厚,韦大人在朝中的确是做了许多事情。且不说别的,单是看国库逐渐充盈起来的银子就知道了。”康禄海在御前侍候久了,自然知道萧奕喜欢听什么样的话,“不过,任凭韦大人再怎么能干,也离不开陛下的指点。只要陛下在这儿,哪怕是换个人倒也无妨。只是,一时之间,奴才愚钝,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样的人能够接替韦大人。”
“你啊,说话倒是滴水不漏,谁也不得罪。”萧奕抿了一口茶,斜眼看了一眼康禄海,笑骂道,“这拍马屁的功夫,整个大齐没有人能出你左右。”
“哪里的事呢,奴才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康禄海感受到萧奕的好心情,也笑着接话,“怪不得陛下高兴,太医来报叶嫔娘娘的胎安稳了许多,这要是生出来个小皇子,怕是要被陛下宠到天上去。”
萧奕眉眼之中都带着高兴,一方面是因为老来得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五皇子资质平庸,倘若叶芜能生个皇子出来,那他也不介意手把手的教导教导。虽然皇后灌的那碗药让阿芜这胎怀的异常艰难,可好在叶芜争气,太医院照料的也尽心。想到这里,萧奕抬头向康禄海说道,“传朕的口谕,太医院有功,伺候叶平的太医皆赏半年月俸、另外,告诉他们,倘若叶嫔此胎平安生产,朕另外重重有赏。”
康禄海闻言,脸上瞬间笑开了花,替太医院向萧奕谢恩,只不过这吉祥话还没说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康禄海闻言转过头去,正对上齐公公忧心忡忡的眼神。
“怎么了这是?”萧奕看见齐公公这样倒也不惊讶,只是收敛了些笑意。
“巴州刺史连夜派人送了密信来,陛下要不要看上一看?”
“他动作倒是快,前些日子韦家的事才有了定论,如今他又查出来什么了?”
齐公公有些犹豫,萧奕见状直接伸手接过密信,拆开来一目十行。太和殿中原本的欢声笑语骤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阴沉起来的气压。
“这里面写的,可都是真的?”萧奕将那密信捏在手上,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但康陆海和齐公公心里已然一沉,知道这正是萧奕彻底发怒前的征兆。
“回陛下的话,此事是巴州刺史亲手追查,人证物证俱在。且探查之后,不经任何报备,直接送到司礼监的。”齐公公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去着萧奕的脸色。此事事关国本,巴州刺史胆子就算再大,也不可能凭空捏造这个罪名安到韦家的身上。
“行,好一个韦正和!”萧奕怒极反笑,将那密信捏成纸团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去尚书府,把韦正和拖进来。朕倒要问问他,这么些年,大齐哪里待他不薄?居然做出这等动摇国本的事情,他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财,就是这么掌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