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府上的那个江湖骗子，在玉京待了好些年，难免能打听到些消息。贤贵妃当年就怀疑过，若慕紫菀真的死了，楚君迁不可能不将她的尸首带回上京。

就算生前得不到她的心，死后也定然要与其合葬。

以楚君迁的性子，他绝不会让慕紫菀的尸首留在玉京。而且，还有如华长公主的女儿，也没有跟随楚君迁回到上京。

虽然他昭告天下，说朝华公主薨逝，可至今都没传出过为其举办葬礼。

作为如华长公主唯一的血脉，他的亲外甥，楚君迁不可能不会为其举行葬礼。

所以这才会秘密派人去玉京打探，总算是打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甚至发现了杨子翊的下落。

“你是怕她突然有一天回来，会威胁到你们母子的地位？”

“臣妾自然怕，不过以臣妾对皇后娘娘的了解，臣妾觉得她不会回来了。她那么向往宫外的自由，好不容易摆脱了皇宫，又怎么可能还愿意回来？不过家国仇恨，臣妾不相信她那么轻易就放下。”

“若是连家国仇恨都能轻易放下，那她也就枉为一国公主了。一个自幼备受宠爱的公主，被父兄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公主，那么热爱自己的国家。如今国灭了，她不可能会放下。”

楚君迁倒是没想到，她竟会这般了解她，甚至比自己还要了解她。“你倒是了解她。”

贤贵妃却笑道：“臣妾不是了解她，是更了解执念。一个人的执念有多深，陛下想必不会了解。更何况那是家国仇恨，自己所有的亲人，都死在了陛下手中。若我是她，也定然要找陛下复仇。现在是还没这个机会，可怎么也要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多年，寻找时机，也要报仇才是。”

“就好比是，顾家被满门抄斩，只剩下臣妾一人。可哪怕就只剩下臣妾一人，臣妾也要报仇。与其苟延残喘度日，还不如搏一次，成不成功再说，可活着就是要争一口气。”

“你究竟想说什么？”

“臣妾的意思还不明白吗？她不会善罢甘休的，陛下要一直留着她，留着一个祸患吗？”

楚君迁终究是下不去手，他不可能真的狠下心来杀了他们母子。“朕警告你，你最好将这件事咽在肚子里，若是此事泄露出去，朕一定会亲手杀了你。若是他们母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朕会让你顾家去为他们母子陪葬。”

“臣妾可不会那么傻，臣妾想要的是让陛下亲自动手。臣妾倒是很想看看，对陛下而言，究竟是这天下重要，还是他们母子重要？”

楚君迁怒不可遏的瞪着她，直接上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贤贵妃瞬间呼吸困难，双手握住他的手，“陛……下。”

高展吓得赶紧劝道：“陛下，这毕竟是贤贵妃娘娘。”

楚君迁用力一甩，将其摔倒在地，贤贵妃止不住的咳嗽，“咳咳咳。”

“你不要试图挑战朕的底线，他们母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若你胆敢擅自做主，朕保证你们顾家会比崔家死的还要难看。”

“陛下果真还是心软了，身为帝王陛下还是让自己有了软肋。可陛下不要忘了，臣妾能查到，就代表旁人也能查到。若是此事被大臣宗室知晓了，他们母子的处境，用不着臣妾多说什么了吧！”

楚君迁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冷嘲道：“你以为你可以威胁到朕吗？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朕能夺得这天下，也定然能守住这天下。她在玉京的小动作，你以为朕不知晓吗？”

“她的心思，朕比你还要了解。朕不动她，一直由着她，那是因为朕知道她绝不可能成功。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与杨子翊杨子津兄弟俩，一直秘密往来的那几个大燕旧臣，他们都是受了朕的命。她的一举一动，朕都再清楚不过了。”

“你能查到这些，也想必已经知晓朕与她的儿子天资聪慧，比起宫里的四位皇子，那天资高了可不止一星半点。你是怕朕最后，会真的犯糊涂立她的儿子为储君？那你可真的小瞧朕了，即便御宁他们几个没有半分成为帝王的天资，朕也不会立她的儿子。”

“朕所做的一切，首先要考虑的是大楚的利益，为了大楚的天下。朕是爱上了她，可江山重美人轻的道理，朕不会不知道。在任何时候，朕首先考虑的，都是大楚天下，她永远都在天下之后。”

“朕为了天下注定要舍弃她，可并不意味着，随便就有人可以动他们母子。她永远都是朕的女人，谁若动她，朕绝不会放过。你最好想清楚了，动她的后果，你承不承担得起？”

贤贵妃被他的气势吓的瑟瑟发抖，原来他竟知晓这一切，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一直都是装作不知道，这个天下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这是贤贵妃，第一次感受到帝王究竟有多么的可怕。怪不得他能一统天下，怪不得他仅用了三年，便将这个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所有人都说，在他的治理下，太平盛世的出现指日可待。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原来帝王之爱，竟是如此沉重。陛下爱上了她，究竟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呢？”

“顾蝶韵！你最大的不幸就是爱上了朕，不然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可惜的是，朕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比起她，你才是不幸的那个。”

“朕不会动你，朕给了你所有的体面与尊重。让你成为了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可你若是不想要了，朕也可以给别人。反正这个宫里已经没有了她，给谁不是给。”

贤贵妃彻底认输了，她终究不是他的对手。是她太蠢，竟然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可以威胁到他。

贤贵妃突然大笑，“哈哈哈——”

“臣妾输了，输得彻底。”

“你当然输了，你不仅是输给了她，更输给了你自己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