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菀挣扎着，“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当然了。为了翎玥与琬茹，你就算要杀朕，也会在翎玥出降以后再动手。不然你背负上弑君的罪名，琬茹与翎玥也会受牵连。不然的话，即便有信王凌国公在，也未必能保住她们。”

“慕紫菀！朕比你想的，还要了解你。不是吗？”

慕紫菀用力挣脱他，可楚君迁却死死拽着她的手腕。

“放开我。”

“你是不是知道，银针试不出来的毒，毒性没那么快发作，短时间内不会要人性命，所以你才将那碗鸽子汤换给了朕。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放开我。”

楚君迁将她拽进怀里，质问道：“慕紫菀！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你到底想不想要朕死？”

“当然想你死了，但不是现在。”

“那你可知道，若当日那碗鸽子汤里的毒，当场便能要了朕的命，你可曾想过后果？”

“我当然想过，但若真的是剧毒，银针怎么可能试不出来？”

楚君迁在她耳边说道：“所以，你事先知道？”

“没有，我也只是在赌一把而已。”

“赌？”

“没错。张烨的医术，我再清楚不过了。”

楚君迁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说道：“你比朕狠。”

“你说我狠？有你狠吗？我若真的狠，早就杀了你了。”

楚君迁捏着她的嘴，想要吻她，慕紫菀用另一只手推着他，扭头，说道：“你还是顾及一下你的身子吧！”

“毒虽不是你下的，但你事先知情，更与朕换了汤。慕紫菀，你就这么想让朕死吗？”

“是。”

“那你有没有想过，朕死后，天下会如何？”

慕紫菀冷笑道：“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在意这个天下吗？在世人眼里，我慕紫菀就是一个妖后，在大燕子民眼里，我更是一个叛徒。既如此，我为何还要去在意这个天下？”

“天下如何？与我何干？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当年为大燕和亲，我也尽到了身为公主的职责。大燕灭国，我也努力过，可我就是一个公主，我能力有限，凭我一人之力救不了大燕。”

“所有人都在指责我，大楚子民骂我是妖后，将你迷的神魂颠倒，鬼迷心窍。大燕子民骂我是叛徒，说我不配做大燕公主。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祸害。”

“甚至很多人都觉得，我应该以身殉国，随大燕而亡。公主的身份，注定了我不能为自己而活。”

“大燕灭国罪不在我，我凭什么应该去死？他们又凭什么来决定我的生死？楚君迁，这个天下现在与我有何干系？”

“那些人都容不下我，我为什么又要去在意他们？你说我自私也好，冷漠也好，那又怎么样呢？”

“我的一生，看似尊贵，高贵的出身，甚至嫁给你，母仪天下。可没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这一辈子被困在宫里，哪怕是死，我也逃离不了这座皇宫。”

“你让我为你殉葬，好啊！我也可以解脱了。”

“可我的人生，被人推着走到了这一步，一切并非我所愿。你就别拿你的天下来质问我，我也不是大圣人，这个天下早就跟我没什么干系了。天下乱与不乱，与我也无关。”

楚君迁松开了她，慕紫菀擦掉眼泪，便出去了。

楚君迁想着她这一生，生在皇宫，长在皇宫，又嫁到了皇宫，一辈子都被困在宫里，不得自由。

突然明白，她究竟在恨什么了。

而他，何尝不是一辈子被困在这座皇宫里。他恨的，或许与她恨的，是一样的。

无情的皇宫，困住了他们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