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将天空染成浪漫的紫色。
小燕和柏然窝在摇摇椅里,尽情沐浴落日余光,心中十分惬意。
一到夕阳西下,俩人便摘下头套,离开吵闹的元宇宙,然后陷入松软的椅子里,安静地享受二人世界。
柏然断裂的肋骨愈合了,虽然仍然消瘦,但精神很好。俩人有过口角,但很快消除了。小小的公寓里充斥着两人的欢声笑语。
小燕靠在柏然的胸口,倾听柏然的心跳。柏然的卷发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馨香,闻上去飘飘欲仙。
小燕想起了逝去的爸爸。她说:“柏然,你妈妈、哥哥和姐姐离开后,你找过他们吗?”
“找过,”柏然回答,“但没有找到。”
“你爸怎么死的?”
柏然不屑地撇撇嘴,看样子不想提。他问道:“你呢?你爸对你怎么样?”
小燕深情地回答:“好。”
“怎么个好法?”
“好到离不开那种。”小燕伤感地说,“结果还是离开了。”
柏然高深地说:“有些人活着,但对你来说早死了;有些人死了,但依然活在你心里。”
小燕赞道:“榆木疙瘩,你可以啊!能说出这么牛掰的话来。”
柏然微笑道:“有感而发。”
只有面对柏然时,小燕才愿意敞开心扉。她饱含深情地说:
“我想我爸,也想念我爸送我的礼物。他的礼物很特别,都是手工制作的。”
“这么厉害?”
“当然。”
柏然羡慕地问:“都给你做了什么?”
“密码宝盒、投篮小能手、赛车游戏,好多好多。”小燕虔诚地诉说着,“在我爸去世前,他正给我做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算盘。”小燕望入柏然的眼睛,心跳开始加速。
这是小燕第一次对别人展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她特别害怕柏然说错话。
“算盘?哦,这个算盘肯定有故事。”柏然庄重地问道,“燕儿,背后有什么故事?”
不是轻佻的话语。很好,柏然问出了正确的问题。
小燕一边揉搓柏然的卷发,一边回答:“我跟你们不一样,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是算盘。”
柏然轻轻笑道:“原来是这样。”
小燕说:“我一玩就是一整天。饭可以不吃,算盘不能不玩。我爸想给我做一个世间最漂亮的算盘。从我六岁起,他就开始准备了。”
“肯定用了特殊的原料。”柏然猜测。
“九十一枚翡翠珠子,外加黄金做成的框、梁和细杆。”
柏然惊讶地问:“这可是一个宝物。”
小燕用神圣的嗓音说:“我爸说,等我出嫁那天,他要把金玉算盘放到我的心上人的手中——”
小燕抹去眼角的泪水,接着说:“——他还要告诉我的心上人,要像对待宝物一样,对待我的女儿。”
柏然目光沉重地望着小燕,什么也没说。他的右手搭在小燕的后背上,轻轻抚摸着。
过了一会,柏然小心翼翼地说:“这是父亲给女儿最好的嫁妆。”
小燕体内沸腾了。她抱着柏然,轻声抽噎……
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一直到黑夜降临。
分开后,柏然拿来一大碗蓝莓,权当晚餐。
两人你一个我一个,随后喂来喂去。小燕觉得不过瘾,把柏然涂了个大花脸。柏然于是追小燕,两人像兔子一样跑来跑去。
跑累后,两人又坐回摇摇椅里。坐了一会,柏然拿出吉他,给小燕弹奏曲子。
柏然虽然是个榆木疙瘩,但对乐理并不陌生。
此刻,柏然抱着吉他,深情凝视小燕,然后用手指轻抚琴弦。弹到高兴时,柏然用略显沙哑的声音吟唱。
这些歌声化成看不见的大网,瞬间缚住了小燕的心。
乐音停歇后,柏然说:“燕儿,有首新歌很火,火遍了整个元宇宙社区。”
小燕急忙说:“快弹给我听!”
柏然笑道:“这首歌叫《侠盗一枝花》。”
小燕来不及惊呆,柏然就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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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宇宙,
一个侠客,
声名鹊起。
她变幻无踪,
像个幽灵,
盗走无数金币。
侠盗一枝花……
她的威名,
远播九州的不毛之地。
她的真容,
无人见过。
黑帮束手无策,
有心无力。
黑帮怒火中烧,
跃跃欲试。
侠盗一枝花,
虽然神秘,
但死期将至。
死期将至……
哦噢噢,斗篷哥,
哦噢噢,一枝花,
你们死期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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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后,小燕气歪了嘴巴。她喝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柏然惊奇地说:“啊?多押韵啊,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呢。”
小燕不耐烦地说:“讨厌死了!”
小燕虽然心烦,不过,当“斗篷哥”的名字从歌词里冒出后,小燕稍微舒坦了点。
小燕至少还有个伴。大不了,遇到危险时,让斗篷哥先顶上去,自己撤。
“叮铃——”门铃响了。
柏然打开门,放一个中年女人进入房间。
这女人身材矮胖,偏偏蹬着长筒皮靴。她的头发做得很精致,但发质很硬。她环视房间,目光落在小燕的身上。
她问道:“这位是?”
柏然恭敬地回答:“房东你好,这位是我的朋友。”
矮胖女人马上本起了脸:“按照房租协议,这里不能随便住人的。柏先生,这位女士是你的配偶或者女朋友吗?”
小燕满怀期待地望向柏然。
柏然没有跟小燕目光接触。他顿了顿,然后回答:“不是。她是我刚认识的,在这住个两三天而已。”
矮胖女人微微点点头,说:“那好吧。如果方便的话,这个季度的租金请转给我。”
“我尽快。”
矮胖女人皱眉道:“给你一周时间吧。如果逾期,我只能中止租赁合同。”
说完,矮胖女人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后,小燕马上上前,问道:“刚才怎么回事?你说你刚认识我?”
柏然不以为意地说:“我这是保护你。”
小燕不解地问:“保护我?”
柏然解释道:“如果说你要长住,房东肯定让我去居委会登记。这样,你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
“我的身份?我什么身份?”
柏然绷紧了嘴巴。
小燕大声质问:“我进过派出所,所以我的身份是罪犯,对吗?”
看到柏然保持沉默,小燕的音量再次提高:“柏然,我的出现,影响到你的大好前程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根本没有意思,你胡乱揣摩。”
这句话不仅没有浇灭小燕心头的怒火,反倒让她更火了:“我胡乱揣摩?我的天哪!柏然,你表现得跟不认识我一样!”
柏然露出榆木疙瘩的本色,话语既硬又冷:
“那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嗨,我收留了一个女孩,她是派出所的常客,是人所周知的问题少女,现在成了我的狐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