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城的冬天早早地到了,11初就低到4℃,范蔡贵和宋不举一如既往地跳进河里摸鱼。
这简直是作死。
不出意料,两人都发了高烧,在教导主任的咒骂声中进了医务室。
明亮的节能灯下,范蒙贵和宋不举横七竖八地躺在一张床上,床的一条腿缺了一块,垫了块石头。
“宋不举,怎么没人来看望我们?”范蔡贵踢了踢半睡着的宋不举,问道。
“你发烧烧坏脑袋了?现在是上课时间,那边有春桥送来的苹果,”不举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那袋苹果,“还有,把你的臭脚挪开!”
不知道是因为头晕没力气还是别的,宋不举没能搬动那只脚,只能让它继续压在自己的肚皮上。
“范蔡贵,你知道吗?在这所学校里有个神殿,那地方有两扇紧闭的镀金大门,白天黑夜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轮流把守……”
“那里面还有拿不完的宝藏,对不对?”范蔡贵打断宋不举的话,并把另一只脚也放到了不举的肚皮上。
“对对对,你也听说过这个故事?”
“我感觉你烧得比我还厉害。”
“是真的!”宋不举猛地站起来,“我以全家性命担保,那个密室是真实存在,而且就在我们学校!我爸在当教育局局长之前,曾经是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
“哦,宋少爷,下次请不要发这么大的毒誓。”
“那我们晚上行动?”
“依你的吧。”
晚上。
太阳躲到了山后,教师和同学都陆续骑车离开校门,宋不举也打电话给他爸,说自己今晚在同学家住,不回家了。范蔡贵也跟医生表示父母有事,不能来接,自己发烧也不能骑车。于是,整个学校就只剩他们两个了。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宋不举设置的闹铃响了,响
了大约三分钟,确定学校没其他人之后,他踹醒了范蔡贵。
“喂,范蔡贵,起来行动了!”
“哦。”
两人迅速穿好衣服,背起书包,推开医务室的门,沿着走廊一路小跑,提着强光手电小心翼翼地穿过枝繁叶茂的树林,最终在两扇大门前停了下来。
“我就说吧!”宋不举忍不住大喊。
范蔡贵猛地把宋不举按在地上,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沿着大门巡逻的警卫,低声道:“你想被抓啊?”
那些警卫身着军绿色制服,高大强壮,每人手上都握着把冲锋枪。
“你去引开他们。”宋不举使了个眼色。
“为什么是我?”
“让你去你就去,大不了战利品我们分了!”
宋不举一把将范蔡贵推出草丛。
“举起手来!”守卫们大喊道。
范蔡贵并没有照做,嘴里暗骂着“死公子”,飞跑起来。
等范蔡贵将守卫们引开后,不举从草丛里走出来。看了看两扇大门上那把刻着古老花纹的大锁,从背包取出了万能钥匙。
兴许是这锁年代太久远了,现代科技的万能钥匙居然打不开。
宋不举把万能钥匙收起来,取出了一根锥子。他把锥子插进锁孔,左捣鼓右捣鼓。宋不举的手心都冒汗了,那把大锁愣是纹丝不动。
“这tm是用来锁鬼的吧,这么坚固……”
他急了,也顾不得大门附近有没有别的卫兵,直接掏出撬棍,准备暴力开锁。
叮铃铃……
手机响了。宋不举暂时放下撬棍,接通电话。电话那头是范蔡贵无助又愤恨的声音:
“你还没好吗,宋少爷?!”
“快了快了,你再坚持一会。”
“站住,不然我们就开枪了!”卫兵队队长吼道,见范蔡贵仍旧拼命逃跑,向手下下令道:“换麻醉弹!”
“是!”卫兵们利索地拆下弹夹,换上新弹夹。
“开火!”
范蔡贵已经知道他们开始用枪了,但面前是一个拐角。
这是逃生的机会!
他猛地拐弯,子弹慢他一步,狂风骤雨地打在古老斑驳的墙上。
“停上开火!”
卫兵们停止了攻击,转而蹑手蹑脚地朝范蔡贵所在的拐角走去。
范蔡贵正倚靠着墙壁,稳住自己飞快提速的心跳。他清楚,这次如果被抓到,可不是记大过那么简单,就算是校长出面求情,也不可能摆平。
而且那些守卫的服装和武器,根本就不是学校请来的半吊子保安!
守卫们正慢慢的逼近,突然,半截绳子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眼前。范蔡贵抬头看了看,发现宋不举正趴在墙上,用手示意着“往上爬”。
守卫们到了范蔡贵原先站的位置,没有发现他。索性不再浪费时间,继续在这神殿四周巡逻神殿其实并不大,不过范蔡贵一直带着守卫们在树林里兜圈子,又回到了这里。
“咋样,你把门打开了?”范蔡贵问。
“没有,那道门太结实了,只能爬到墙顶。”宋不举说。
“好吧,我们走。”范蔡贵小心翼翼地沿着仅容一人通过的墙壁往前走,突然,宋不举拽住了他。
“怎么了?有人看见我们?”
“不是,宝藏一起分。”
“好的,你大头行了吧。”范蔡贵无奈地摊摊手,自顾自地往前走,“你快点,我们要在天亮之前回到医务室。”两人沿着绳子从墙壁上爬了下来,面前盘旋着巨大的藤蔓和许多奇形怪状的植物,一棵参天大树将前方分成了两条岔路。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决定分头行动,在大树下会合。
“宋不举,我要是找到宝藏,要分我六成哦。”范蔡贵兴奋地冲向左边的小路。
“好吧,真受不了你……”宋不举无奈地朝右边小路走去。
宋不举每走几步,就会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在路边的高大植物上做记号。但这片森林太大了,低矮一些的植物都有两米多高,就算爬上去也只能看到树叶和一些藤蔓,完全看不到尽头,视线被挡得缝都没有。果不其然,他迷路了。两个小时后,他又回到了大树那里。
宋不举简直要疯了,他恨不得放把火烧了这片林子,但一想到范蔡贵可能也在森林里只好作罢。
他看看头顶那轮明月,从背包里拿出坐垫。坐在坐垫上,背倚着大树,拨了范蔡贵的电话。
又是无人接听....
宋不举在森林深处探路时,就给范蔡贵打了三遍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他开始担心范蔡贵的生命安全来。
因为森林深处枝繁叶茂,明亮的月亮就算把空地照得亮如白昼,也没法穿透树叶的遮挡,刚才探路时,全靠着强光手电。如今强光手电的电量仅能供给半小时,手机也没电关机了,贸然进入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宋不举只能往好的方向想。
“他找不到宝藏就会回来的,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呢?或者说,他甚至已经找到宝藏,但手机丢了,准备跑来告诉我呢。我真是多虑了,等他的好消息就行了啊。”
宋不举一边努力安慰着自己,将脑中危险的猜测压
下去,一边哼着小曲。不知不觉,他倚着大树睡着了。
森林的另一侧,范蔡贵背侍着大树正在休息,他花了三个小时终于走到了森林的尽头,面前是没有任何植物生长的墓地,连地面延伸到这里都变成了焦黑色。远处,一座巍峨的城堡极其突兀地矗立在墓地中。
“看来是发现了某些好东西啊。”范蔡贵暗自窃喜,背上背包冲向墓地。在第一个坟头前停了下来,拿出了铁铲。
“发财了,发财了……”
他迅速往下挖,几分钟后,铁铲就碰到了一个
硬东西。范蔡贵用力将上面的松土扒掉,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棺材。
“切……”
范蔡贵失望地摆摆手,也没把土盖上,就把目标转向下一处坟头。
三个小时后,范蔡贵把这里的坟头刨了个遍,硬是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看来都是穷人墓。”他准备打道回府,又有些不甘心。范蔡贵抬头望了望天空,天快要亮了,如果不能在天亮之前回到医务室,校方肯定会派警察来找。然后就会发现他俩躲在这里,还刨了人家的坟,就算是校长出面求情,退学也免不了的,甚至还可能蹲上几年牢。
范蔡贵望向天空时,无意中瞟到了不远处巍峨耸立的城堡。
“那座城堡里貌似有好东西,大约一个小时后天就会亮,医生就会到医务室看望他俩,”范蔡贵精打细算道,“如果在那之前进城堡找到好东西,并返回医务室躺好,岂不是一举两得?”
一番盘算后,他决定冒这个险。
范蔡贵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几分钟后仍没有任何回应。他靠在大门上仔细听听,试图听出一点不寻常的声响。但厚重的大门将外面的声音全部隔绝,范蔡贵只能听到一只乌鸦在不远处的墓碑上吵。
“你这只死乌鸦!”范蔡贵抓起一块石子朝乌鸦扔去。赶走乌鸦之后,他意识到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决定直截了当地推门而入。
很幸运的是,门并没有锁。
用力推开沉重古老的大门,面前是一条宽阔而且狭长的长廊,血红的墙上挂着一排壁画,走廊两边是两排单独的房间,一直延伸到远处。
范蔡贵觉得这座城堡的主人多少有些审美扭曲,走廊铺的是红地毯也就算了,每个房间的门也是刷的红漆,就连墙上用来照明的古老煤油灯也用半透明红布做灯罩。不过墙上的壁画里的背景倒是纯黑色的。
范蒙贵开始逐个搜查每个房间,这些房间都没有上锁,这倒省了他不少事。
储物间、冷藏间、壁炉间、书房……
范蔡贵如淘金者般在这些房间之间穿梭,但始终没找到有很大价值的东西,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那本在书房里发现的《弥城编年史》,但那本书太重了,范蔡贵可不敢保证背着这本书还能在天亮之前回到医务室。
他已经搜到了6楼,面前是6楼最东面的房间——666。
算起来天还有一个小时完全亮了,自己必须抓紧时间。
范蔡贵怀着忐忑的心理推开那扇门,刚推开门,他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他立刻瞟见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的男人。
范蔡贵立刻紧张起来,心跳加速,举起了铁锨,随时准备给那个男人一下子。
范蔡贵紧握铁锨,提起胆子大声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看起来已有五十多岁,跟校长是同时代的人,苍老的脸上遍布皱纹,但头发依然漆黑如墨,地中海发型让他看起来像一位学富五车的学者。
“小伙子,你不必紧张,我是弥城市的市长,”中年男人坦白道,随即又失落般地低下头,“但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那问题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活了这么久?!”范蔡贵并没有放松警惕,质问道。
“一百多年前,弥城市的核电站出了事故,无数的人死于核泄漏,而我因为核辐射变异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你现在看到的弥城市就是重建在那片尸骸遍地的土地上的,遇难者成为了高楼大厦的基石。至于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弥城五中的校长!”
“校长大人?”范蔡贵一脸懵逼。
“对,他就是个衣冠禽兽。”男人咬咬牙道,“他从我身上看到了征服世界的希望。如果对核辐射的量加以控制,就能量产出一支完全听命于他,没有恐惧,不老不死的活死人军队!”为了尽早完成这个计划,他把我关起来,并加以研究。而且设置重兵把守,就是想让我乖乖配合。”
“校长真是这样的人吗?我还是被他从劳动力市场拉来的呢,给我吃,给我住。”
“别被他迷惑了,恶魔通常会伪装良善。这样吧,”男人见范蔡贵还有些不相信他,就打算先调和一下气氛,玩“11点半”吧,如果你能赢过我,我这里的东西你挑一件带走。如果你输了,就要答应我一起抓住校长,然后转交给警察。”
我搜过了,这里的东西要么不值钱,要么太重。”范蔡贵一脸不屑。
“这样吧,我送你一辆小推车,还免费帮你推到神殿出口,怎么样?够义气吧?”
“这样还不错。”范蔡贵点了点头。
男人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副扑克牌,认真地在桌子上洗牌,趁着他洗牌的时间,范蔡贵细细打量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也就十几平方米,不算太大,墙壁上同样刷的是红色油漆,同样挂着一些壁画,不同于外面的是,这里壁画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没有其他人。
“那个是你?”范蔡贵指着其中一个壁画中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问。
“对!”男子一边洗牌,一边循着范蔡贵的手指看去,又低下头继续洗牌。片刻之后,这位慢性子的男人终于洗好了牌,用手指头碰了碰还在观赏壁画的范蔡贵。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十一点半”会玩吗?从2~10分别代表2~10个点数,A算1点,大王、小王、J、Q、K算半点。一个玩家开始拿牌,享完第
一张牌后,可以选择继续拿牌,也可以选择不拿。选择不拿牌时,另一位玩家开始拿牌。进行同样的程序。当玩家们都拿牌结束时,拥有的点数也就固定了。然后明牌,点数最接近11点半的玩家获胜,大于11点半的玩家会直接输掉。懂了吧?”中年大叔耐心地讲着游戏规则。
“懂了懂了,别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可以开始了吗?”范蔡贵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翘起了二郎腿。
“那就开始吧。”
范蔡贵迫不及待地拿了最上面的那张牌,拿在手里背对着大叔,是张小王,运气不错。
“不用那么谨慎,少年,我从这个角度是看不见你手里的牌的,你完全不需要转过去。”
“行吧。”范蔡贵重新转回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大叔的眼睛,对视了10秒钟后,确定大叔没有一点唬人的眼神后,他才放下心来。
“还要继续拿吗?”大叔和蔼地问
“继续拿。”范蔡贵又拿了一张牌,是10,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范蔡贵本来还想再多玩会的,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还拿吗?”
“不拿。”
“那我开始拿牌了。”大叔利索地拿了最上面的牌,在左手拿稳后,又伸手拿了一张,继续放好后,再次拿了一张牌。
“好了,明牌吧,3,2,1!”
大叔和范蔡贵同时把手中的牌放到桌上,牌面向上。
范蔡贵的牌是“小王”和“10”,大叔的牌是“A”,“8”和“2”,胜负已分。
“我现在教你如何抓校长。你在明晚8点找个理由要求校长打开大门,然后进入神殿,我会在森林出口等你。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你确定不会伤害校长?”范蔡贵略有犹豫。
“你放心好,小伙子。我绝对不会伤害他的。”大叔拍了拍范蔡贵的肩膀,眼中满是期望。“对了,我叫镇齐,请多关照。”
“我叫范蔡贵,请多关照。”
“好了,你该回去了,不然你的朋友和老师们会起疑的。”
镇齐按了下墙上的开关,吱吱吱,楼传来大门开启的
音,“加油,全靠你了,范蔡贵,弥城人民会记住你的。”
“唔......”初升的太阳的光温和地照在宋不举的身上,不
举揉了揉眼睛,从坐垫上起身,看了看不远处被阳光照得金黄的森林,顿时觉得有些空虚寂寞。
“真是个好梦啊,可惜范蔡贵还没回来。”
“喂,宋不举!”
宋不举循着熟悉的声音看去,一棵杨树的粗壮枝干上,坐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是范蔡贵。
范蔡贵利索地从杨树爬下来,和宋不举击了个掌。
“你这小子是去非洲挖金矿了吗?这么久?!”不举一脸怀疑地打量范蔡贵,范蔡贵的衣服沾满泥土,像在地上打滚了一样,而且脸上并不高兴。
“怎么了?你看起来貌似不太高兴啊。”宋不举继续追问道。
“搜刮了几个小时一点收获都没有,换你你会高兴吗?”范蔡贵苦笑着反问道。
“也是,那我们出去吧。”
他们仍然赶在天亮前躺在医务室里,闭着眼睛装睡。医生打开门时看见范蔡贵和宋不举还在睡觉,松了口气,这俩小兔崽子终于没再给自己惹麻烦。
星期四晚上7:50,弥城市第五中学。
范蔡贵借去医务室拿药逃掉晚自习,提前来到了密室大门前,用录音机引开了门口的卫兵,借助早已准备好的绳索翻过围墙。
范蔡贵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是临走前镇齐大叔送给他的,依靠图上指示的路线行走,可以轻松穿过迷宫般的森林。
转眼之间,范蔡贵就站在了城堡大门前。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7:59,不算迟到。
范蔡贵礼貌地先敲了敲门,“镇齐大叔,镇齐大叔,你在吗?”他大声叫喊着,并将耳朵紧贴大门,希望能听到半点回应。
“嘎嘎嘎。……”
回答他的只有乌鸦的凄惨叫声。
他不会睡着了吧......
范蔡贵这样想着,俯下身捡起地上的石头,疯狂地砸门,嘭嘭嘭的巨响在周围回荡。
很快,铁门就出现了密密麻麻如瓶盖大小的凹痕,忽然,铁门打开了,镇齐扒着门边,一副懒散的样子,但看到范蔡贵后,他立刻打起精神,用手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头发。
“大门打开了?”镇齐问。
“没有,我忘了。”范蔡贵轻描淡写地说,悠闲地挠了挠头。
“什么?!你忘了?!之前是怎么约定的?我给你推车,给你宝贝,还帮你推到神殿门口,你帮我打开大门,抓住校长,“镇齐一脸阴沉,“如今,你毁约了,还来见我干嘛?!”
“镇齐大叔,你送我的是什么宝贝?”
“那本《你城编年啊,难道你不喜欢?”
“对,我确实想要那本书,但你真的把它送到神殿门了吗?”范蔡贵勾起嘴角,眼中充满不屑,“你只把它送到这座城堡外面!”
“你……”
范蔡贵没给镇齐反驳的机会,略微嚣张地弓着脖子盯着这个1米6的大叔,继续说:“连您都没有遵守承诺,我为什么要跟个傻子一样继续遵守呢?况且,校长对我来说很重要,很抱歉,我不能拿他做交易。”
正在为期末考试猛补数学的朱不举,终于累到做不动题了,他下意识回头看挂在墙壁上的老钟。
已经8:30分了。
“该死,范蔡贵不会出事了吧,拿个药要这么久?”他想着逃掉晚自习去看看范蔡贵,可是当看到四周一堆人在拼命复习时,宋不举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能够逃掉晚自习。
说自己上厕所?不行!范蔡贵是在第一节晚自习逃的,现在第二节晚自习才开始多长时间啊。说自己上厕所肯定会被班主任骂得很惨的。
说自己发高烧?不行!班主任傻吗?不会摸头吗?不会用体温计吗?
宋不举抬头盯了正在巡逻的班主任一眼,班主任回头看时候,宋不举迅速低头装作努力做题的样子。
该死,班主任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是对范蔡贵不管不问了吧。
趁班主任转过身的时候,宋不举掏出了手机,捣鼓一番后,又放回口袋。
几分钟后,一阵刺耳的响铃声打破了这正常的宁静,宋不举边朝四周转过头一脸怨气盯着他的同学表达歉意,一边掏出手机。
宋不举看向班主任,希望她能给个机会。班主任一脸无奈,示意他出去接电话。
宋不举迅速跑出了教室,站在教室外面的大空地上,装模作样地把手机靠近耳朵。
班主任盯着灯杆下的宋不举盯了将近两分钟,才转过头去继续巡视教室。
宋不举发觉班主任已经把注意力放在别处了,便立刻朝范蔡贵平时最常去的医务室跑去。但医务室里只有一个医生在那儿坐着,听医生说,范蔡贵这一整天都没来过医务室。厕所呢?还是一样,到处都找不到范蔡贵。
他不会跑去神殿了吧?
宋不举这样想着,小跑到了神殿的入口处,并迅速躲进了草丛里。
这里貌似加强了防守,入口处站着整整一排卫兵。
“这不太好办啊……”
宋不举的绳索放在宿舍里了,墙壁光滑陡峭得离谱,根本爬不上去。
没有办法,宋不举只能去找校长帮忙。校长把范蔡贵当亲儿子养,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校长室。校长室的门像往常一样敞开着,留着地中海发型的校长正忙着在电脑上整理学生们的学籍资料。
宋不举照例先敲了敲门。
“进来。”校长抬头看了宋不举一眼,又把视线移回电脑屏幕上不紧不慢地说:“你这次又是来请求给范蔡贵增加助学金金额吗?放心,你的请求我已经报给省里了,很快补发的助学金就发到范蔡贵手里了。所以宋不举同学,你无需担心。对了,你父亲打电话来……”
“不,校长大人,我不是来谈这件事的,”见校长还想唠叨,宋不举立刻打断了。
“哦,那是什么事?”校长来了兴趣,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范蔡贵今晚翘掉晚自习,去了神殿。”
“神殿,哪个神殿?它在哪?”校长立刻站了起来,从桌子后绕过来,死盯着宋不举。
宋不举在担心什么,并不想说。
“宋不举同学,依据校规,我以弥城市第五中学的校长身份勒令你退学!”
“什么?!”
“你过去所犯下的错误足够让你退学了。如果你再隐瞒这件事,范蔡贵出了意外,别说我了,警察都不会放过你!”
“好,我说,范蔡贵去的就是学校东南角的那个神殿。”
“那里很危险,我也没去过。”
“所以您快去救他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很抱歉,宋不举同学,我不打算去救范蔡贵同学。”校长转过身去,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可那是您的儿子啊。”宋不举快步跟上去。
“我的一个儿子在二十年前便死掉了,我不介意再死一个。”
“这……”宋不举顿时无话可说。
校长不紧不慢地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卡片,递给宋不举。
那张卡片通体漆黑,印着“通行证”三个大字,右下角还有校长的亲笔签名。
“这是通行证,你若是想救,便去救他吧。”
“哼”宋不举无奈地接过通行证,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年,我为了儿子放弃了来之不易的和平,这次,我为了和平放弃了儿子。但愿这是正确的选择。”校长若有所思地说,继续着他的工作。
“你是谁?有通行证吗?!”
“我是宋不举,是校长先生指派我来的,这是通行证。”宋不举匆忙将通行证交给卫兵队长检查。卫兵队长在确定是真货后,略带担心地问:“你确定要一个人进去吗?”
“对!”
“那好,保重。”队长从上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锁,然后四个体格健壮的卫兵合力推开了铜铸的大门。
门后安静得很,连鸟叫声都听不到。
队长把一个铁盒子交给宋不举,宋不举
“这是什么?”
“这是神殿内的地图。”
“你为什么会有地图?”
“校长料到会有人进神殿,很早之前就拜托我保管了,让我到时交给那位勇士。”
“替我向校长道谢,再见!”
神殿内。
“森林那边我昨晚转悠了几个小时了,那地方根本没啥特别,就算有啥特别值钱的树,搬运都是个问题,范蔡贵那种见钱眼开又喜欢省事的人绝对不会去的。东北角的望海湖?更不可能,范蔡贵很不识货,就算遇见珍稀物种也不认得。那就只剩下东南角的墓地了。很好,这样好找多了。”
宋不举凭借地图快速穿过中心区的迷宫森林,向东南角的墓地跑去。他立刻躲在一个墓碑后面,静静地注视眼前的景象。
一个身高不足1米了的男人在啃咬地上的另一个人,就如同饿狼趴着啃咬地上的绵羊一般。
宋不举心生一计,捡起一颗石子,扔向远处的墓碑。
那家伙被声响吸引了,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宋不举立刻跑过去,背起地上的范蔡贵,朝着神殿大门狂奔。
“你这个该死的小鬼,那是我的食物。”
宋不举感觉那家伙就在背后不远处,奔跑的速度不亚于他。
宋不举一口气跑出了神殿,冲那些还有些懵的卫兵大喊道:“快关门!”
镇齐已经近在眼前,众人合力把门合上了,他的脸撞在了坚硬的青铜门上。
“我会送范蔡贵去医院,你们继续留守在这里。”宋不举说。
“没问题,”卫兵队长满脸自信地说,“他不可能逃出来的。”
“这该死的铜门,该死的校长,每个人都在迫害我!”镇齐无意中瞥见了放在墙角的包,那是范蔡贵装有各种翻墙工具的包,范蔡贵来神殿找镇齐的时候,落在这里了。
“我想我有办法出去了。”
砰砰砰......
宋不举刚跑远没多久,神殿那边就响起一连串的枪声,但他已经无法顾及这些了,范蔡贵的整条右臂被啃得只剩骨头,再不送去医院就会有生命危险。
神殿门口。
镇齐把被囚禁了几十年的痛苦发泄在这些卫兵身上,他极其轻松地掰断了一个卫兵的脖子,将另一个卫兵踢上了天。卫兵的枪声虽然并没有中断,但子弹根本对镇齐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子弹穿过镇齐的身体,留下一个小孔,很快这个小孔就会合上,伤口愈合速度极快。
教学楼前。校长正陪着副校长散步。
“芙光中校长,我听说学校里有一个没上过初中的学生,叫范蔡贵,生性顽劣,对吧?”副校长问。
“对,是有这么个学生。”校长淡然地说。
“他生性顽劣,成绩倒数,还在小孙的班里,对吧?”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
“你跟孙老师有什么仇吗?”
“这,”校长抬头看了眼路灯,平静地说:“没有。”
“范蔡贵连家长都没有!”
“没事,监护人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如果有家长会,我会替他爸去的”
“学费也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