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一脸自信,一位侍女上前朝沐之盈盈施礼,道:“公子,已为您备下天字金羽阁,请——”
侍女话音落下,湖央的一幢小楼便升起了旗幡,上面挥毫着“金羽”二字。
“有劳了。”沐之朝侍女点头微笑,侍女的脸上立刻飞起两抹红晕。
在侍女崇拜的目光中,沐之轻撩衣摆,运气提足,白衣于空中飘飘而动,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水面,眨眼间便稳稳落在金羽阁楼顶,随即一个倒挂金钩,干净利落地翻进了屋子。
岸边传来侍女和众英雄的连连叫好,很快,众英雄也学着沐之的样子,纷纷入小岛木楼,各自歇息。
沐之打量木楼,楼中陈设古朴大气,干净整洁,空气里氤氲着湖边特有的水雾味道。
推开窗子,入眼便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清晰可见数尾红白相间的锦鲤在水中畅游。黄昏的暖黄色均匀地铺在水面上,整个湖面与无数座小岛都宛若镀金。
她临窗小憩,才发现岛与岛之间距离也设得巧妙,看得见人影走动,却看不清容貌,既不太远,显得孤独荒凉,也不很近,避免了与陌生“邻居”的尴尬相处。
到了入夜时候,见天色已黑,灯火四起,她决定抓住机会再去四处找找,也许阮轼在隔壁的武圣校场也说不定。
估摸着古代建筑都是中轴对称的,阮轼如果胜了武圣初试,一定在与她相对的庄子另一头的湖上住着。
她使出轻功在屋宇间跳跃,摸着方向悄悄而去。
走着走着,她突然听到一阵极好的古琴声,回荡在宁静的夜空里,显得出尘又空灵。
她平日里不懂文墨,也不喜欢乐曲,但听着这琴声,只觉五脏六腑都通透了似的,似乎心里那些凡尘杂念都一瞬间离她而去了。
她不由循着声音而去,坐在树上倾听。
第一曲,弹得仿佛是天上宫阙,高远又缥缈,听得人心向往之。
第二曲,弹得是世如洪流,滔滔奔去不回头,听得人心感慨之。
第三曲就有点不一样了,如果说前两曲是神仙才能弹出的袅袅仙音,那这第三曲就是凡人弹的哀怨之曲了。
曲子依旧非凡动听,却隐隐带着莫名怅然,听得人落寞。
“唉......”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却不料夜里声音显得大,屋内琴声戛然而止。
司马云沚推窗望去,正见一袭白衣潇洒,曲腿坐在树上,一双宛若天河的黑蓝色眼眸正瞧着他。
“风公子,原来是你在叹气。”
她似是还没有从琴声里走出来,望着司马云沚,轻声问:“司马公子,你有心事吗?”
司马云沚一愣,目光微动,“风公子耳力非凡。”
她觉得自己可受不起这等夸赞,笑道:“得了吧,我这辈子第一次听懂别人弹琴,估计也就只能听懂你的琴声。”
司马云沚笑道:“看来公子与在下同愁。”
她想起阮轼,忍不住又叹一口气,“同愁是同愁,只不过发泄的渠道不一样。瞧你,愁了便弹琴,往那一坐好似天宫里的神仙似的,我就不行了,我愁了只能喝酒,醉了便不会想那么多。”
“喝酒?”司马云沚微微歪头,似乎很好奇的样子,“在下没喝过酒,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她忍不住笑起来,“瞧你身形纤瘦,又不会喝酒,还来英雄大会?要不这样,你帮我过了那个什么文试,我帮你夺武圣,如何?”
司马云沚连连摆手,“风公子客气了,在下从没想过争武圣。”
她惊讶,“你是要夺武林盟主?那你可失算了,你肯定打不过我。就算你文试比我厉害,武功也很高,有资格坐武林盟主之位,我也有办法让你得不到武林盟主。”
司马云沚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你会扭断在下的脖子。”
“哈哈哈哈——”她忍不住大笑,觉得这司马云沚实在正经得可爱。
想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她不再多留,挥挥手轻功而去。
终于到了武圣客居的湖边,只见几十座小楼错落成片,完全看不出哪座楼里有阮轼。她只得使了轻功,一间一间挨着找。
这水上轻功不比地上,两圈下来,她累得满头大汗,却压根没看见阮轼的影子。
以阮轼那童火亲授的功夫,他不可能在首轮被刷下去,也许他根本就没来参加英雄大会。
一想到这,她有些气馁,心里开始郁闷,只怕此次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阮轼了。
越想越难过,又想起方才司马云沚忧愁的琴声,她干脆寻着侍从们的身影,摸到后厨酒窖,偷了酒出来喝。
四五瓶酒下肚,她脑子开始发晕,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想着自己孤身一人,前途未卜,连个说话喝酒的朋友都没有,她又开始忧伤。
彼时,司马云沚在沐之离开后,便如往常一样继续看书,正凝神之际,就听“哐当”一声大响,窗子被猛地踹开,一道白衣跳了进来。
沐之一身酒气,看着已经半醉,手里提着十几个酒壶。
她将一壶酒塞进司马云沚怀里,自己一屁股坐在他身旁,非常爷们地揽住了他的肩膀,大声道:“来,朋友!喝!”
司马云沚两手捧着酒壶,一脸受惊和茫然,“风公子,在下不会喝酒。”
“喝酒这种事,喝着喝着就会了。对了,你为什么住在这庄子的楼里,不和我们一起住湖上?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没意思。”
司马云沚道:“是庄主让在下住这里的。”
估计这司马云沚是个有背景的名门之后,所以待遇和一般来参加英雄大会的人不同。她没有再多问,只皱着眉头,不高兴道:“别‘在下在下’地了,你又不是女人,在什么下!快喝!”
司马云沚明显没听懂她的黄腔,只好捧着酒壶抿了一口,立刻辣得直吐舌头。
“哈哈哈哈——”她见状哈哈大笑,仰头干掉一整壶酒,看得司马云沚连连惊叹,不由在一旁双手合十,轻轻鼓起了掌。
“风公子果真豪杰!”司马云沚赞叹地说。
她却不容司马云沚多废话,直接一壶酒堵住了他的嘴,抬起酒壶道:
“少废话,快喝!我没朋友,看你的样子也是忧愁自己一个人,那咱俩就是朋友,是朋友便要喝酒!来!喝!”
“咳咳咳......”司马云沚被酒呛得满脸通红,咳嗽了好一阵,望着她的眼睛却星星亮亮的。
“风公子实乃性灵通达之人。”司马云沚说了这么一句。
她听不懂,“姓凌?我不姓凌!说那多干什么,喝酒喝酒!”
“风公子,我实在喝不了。”
“喝!不然我扭断你的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