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关上的刹那,秦兰羲近乎浑身脱力。
她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可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让她感到一丝不受控。
人彘的事情没有影响到当事的任何人,只不过有个死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斩首了。
裴然和秦兰羲的婚期定在大年初一,算是喜上加喜。
筹备的这段时间,李子园和周哉衫都赶了回来。
周哉衫算是最百感交集的一个。
他一边承受了无妄之灾,一边又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所爱之人另嫁他人。
可其实,在西北那段时间同秦兰羲的相处,不知为何,如今看着楚馆满目红绸,他竟也没那么难过。
是以,雅间内望着秦兰羲半晌,他一句话都没说。
“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秦兰羲捏着茶杯打开话口,“我只把你当成朋友,一直都是。”
闻言,周哉衫垂眸,其实他感觉得到。
不止是她,自己的感觉也在悄无声息地变化。
他双手举起茶杯,脸上笑容坦然:“那便祝你花开并蒂,桑结连理,鼓乐鸣齐,红烛映喜。”
秦兰羲举杯笑容展开:“也祝你日后金榜题名,一举中第。高官厚禄,福寿永安。”
李子园自从回到楚馆,便如同裴洚云一般,被章雅茹找人看管起来。
她不是没看到楚馆喜气洋洋的氛围,外头越喜气,她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几次给守卫塞银子却都不得力,于是她只能差人给秦兰羲递去一封信,得到的回复却只有三个字
——别担心。
新婚前夜,秦兰羲根本没时间睡觉。
一应的礼单都得过目不说,司马府又特意请来教养嬷嬷说规矩,妆娘在一旁给她上妆。
好几次她昏昏欲睡,都被人喊醒。
按照礼制,新郎在前夜不得见新娘。可当裴然真来到楚馆敲门,又有谁敢不让他进?
“嘘。”
她又一次脑袋掉下,被裴然轻轻托住,他弯腰将人抱起。身后的人识相地退下,轻轻关上门。
她早知道他来了,但却就是不肯睁眼。
床边的男子一身云缎锦衣,唇瓣含笑,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气风流。
他不时戳一下她的脸蛋,看着她皱眉,他笑意更甚。
“知道我杀了王兰,怎么还敢嫁给我,不怕我杀了你吗?”
裴然本来只是在京城之内寻人,能查到西北,还得多亏王家从前和秦兰羲在京城内的关系。
他顺藤摸瓜,找人盯着王家。
王磊派人查他的事情裴然都知道,再往下一摸,王夫人几日前刚去过西北。
只是裴然和他们的疑惑一样。
她既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为何不跑远点儿?
他既能堂而皇之地问出来,就表明他知道的东西,必定比秦兰羲想象的多。
譬如此刻她是装睡。
“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裴然撑着脑袋垂眸看她翻身朝向自己,那双杏眼睁开,烛火倒映着她眼中的他。
裴然的呼吸变重,薄唇轻启,“不信。”
“我也不信我能逃走。”
秦兰羲坐起身,发钗斜斜歪落,他情不自禁抬手扶正:“知道跑不了,又为何逃走?”
“人总要做些尝试,不是吗。”
裴然望着她半晌,扯开嘴角。痞气在他脸上尽显无余,她当然知道他不相信,但她赌他不会追问到底。
“唔……”
秦兰羲瞳孔骤缩,他不过浅浅亲了一下就被推开。裴然不悦地皱起眉,“明日便要成亲,亲一下都不行?”
“不行。”秦兰羲转头拿过被子挡在身前,那模样像极了刚受欺负的小媳妇。
可她的眼神却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