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到手,除了听说森王因为腿痛,三天两头不早朝,前朝诸事顺利。
但后宫的秦兰羲,却很不顺利。
九月科举放榜,名次虽然出来,但日日给皇宫送拜帖的,想求见皇后的人却不在少数。
皇后出身低下的一大坏处,就是人人都觉得,给点银子她秦兰羲就会回去吹枕头风。
但莫说枕头了,裴然自己每日睡觉,都从不足两个时辰。
秦兰羲独居在坤宁宫,外头的官眷像是听到风声,送了一堆莺莺燕燕入宫。
看着秦兰羲照单全收,裴然早饭直接砸了筷子。
“娘娘,今日的拜帖已经回完了。”
秦兰羲自己写得一手好字,但却真的讨厌回信。所有的信都被她递给方草,让他全都一个口径的回。
“怎么了?”坐在地上看书的秦兰羲只觉得光被挡到,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方草敛着眼眸,从身后递上一份:“王家王夫人递来的,说有要事,想求见娘娘。”
再听到王家之名,秦兰羲沉默良久。
扬州之战,不过一个季度,却跟过去三年五载一样。
彼时,她曾答允过,要尽力帮他们寻找王兰之死的真凶。王家也曾允诺,会拼命救她出司马府。
今非昔比,困住她的牢笼,从司马府变成皇宫。
杀害王兰的凶手,也从司马少爷变成皇上。
“应下吧。”
秦兰羲将拜帖递回方草手里,他刚要转身离开,却被她喊住。
裴洚云转头,只见桌前的女人手撑着脑袋,脚一晃一晃。
“你怎么知道,本宫同王家有旧交?”
所有的拜帖中,权贵譬如王爷,方草都没留下,唯独留下王家。
望着她隐藏在杏眸中的犀利,裴洚云面不改色:“子园姑娘说过娘娘的旧事,还有你们曾一起去西北的事情,所以臣知道。”
尘封的记忆突然被打开,西北这两个字,象征着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往事历历在目,只是斯人故去。
秦兰羲疑心散开,垂眸的神色却落寞:“你去看看,周家有没有送来拜帖。”
“哪个周家?”
裴洚云故作疑惑的询问声下,拜帖被攥到发皱。
“具体是哪个周家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家有一子叫周哉衫,你可以找一找。”
看着宫女给自己的指甲染上秋枫红,秦兰羲仔细端详着:“科举之后,他应该已经入朝为官了。”
若她有心看他,必然会发现他手里被戳穿的拜帖。
裴洚云缓慢地闭了下眼,“好。”
里屋的门被合上,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正殿堆放着无数拜礼,宫人们见到方草,一律问安:“方大人好。”
裴洚云却没理会,没有停顿地走到角落的桌前。
那上面堆放着满满当当的拜帖,他准确无误地抽出周哉衫的那份,一路走到后厨。
火光照映着裴洚云眼中的血丝,和他再也按捺不住的嫉恨。
“既然你忘不掉,那就再也别见他。”
拜帖被扔入火烹,火星烂漫,终归于烬。
早朝刚下,裴然就听金桥说方草来过。
“他来做什么?”
“说是皇后娘娘想出宫一趟,出去散散心。”
眼见铜镜中男人眼神发冷,金桥连忙道:“皇上放心,臣找几个人给方草灌醉了,听他吐露,娘娘曾想找周哉衫的拜帖。”
“周哉衫…..”裴然思索片刻,愣了下笑着说:“她从前有婚约的人啊。”
见他似乎没有发怒,金桥接着说:“周家还是巴结娘娘的,但他儿子周哉衫,倒是一份拜帖没送过。”
避嫌还来不及,哪里敢给皇后送拜帖?裴洚云扔的那份,自然是周家父亲送的。
裴然看着面前的奏折,眼神却一下都没移动过。
李子园的事情,秦兰羲虽不提,却很明显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
这些日子他找人打听了,秦兰羲在楚馆多年,就只有这么一个朋友。
“周哉衫品行端正,卢善战如今当皇宫侍卫,扬州需要一名地方官。”
金桥马不停蹄差人拟旨,裴然指尖轻敲着桌面,又一道口谕落下。
“皇后既然想出宫,那就让卢善战陪着,你再叫两个暗卫随行保护。”
“是,臣马上去找卢将军。”
金桥转身就要走,却被裴然叫住。
“封后大典筹备得如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