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等什么呢?睡觉!”见所有人都不动弹,于氏又说了一遍。
虽然不甚理解,可于氏这说话的口气却让人不敢违抗。
娃们忙忙活活收拾完,爬上了炕,温桐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就剩下温大成和于氏还站在地下。
“那个……你要是生气……”
温大成还没说完,于氏一口气吹灭了油灯,四周变得一片漆黑。
空气静止了几息的时间,温小酒感觉到于氏脱鞋上炕,在身边躺下了。
然后就听见叮叮咣咣的,还伴随着低沉又压抑的吃痛声。
显然是温大成摸黑要进温桐的房间,因为对房子构造不熟,磕磕碰碰发出的声音。
温桐抱着自己刻的小人偶背过身去,并不想理这个赔钱爹。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温小酒能感觉到,灯虽然灭了,可没有人能睡得着觉,甚至连外衣都还穿着。
“娘。”温小酒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啪!”于氏拍了一下身边的墙壁,吓了几人一跳。
紧接着,于氏坐起身,熟练的下了地,“砰砰砰!”敲响温桐房间的门。
“温大成,你给我出来。”
温阿香,温坛儿还有温小酒都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来了来了,娘终于支棱起来了。
如果就这么容易的让这个男人重新回到这个家,总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发泄不行。
夜已深,温阿香重新点燃油灯,放在桌子中间,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
“说吧,你不是跳湖了吗?是怎么活下来的。”于氏终于问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在酒楼,众人只顾着伤感,喝了很多酒,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没有办法说清楚。
“跳湖这件事我记不清了。”温大成垂下头,眼睛看着油灯的火苗,说,“我只记得醒来后是在山上的密林中,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是下山后,就听说我已经死了的消息。”
于氏睫毛颤了颤,她还记得当时听到温大成没了的时候,她的绝望和痛苦。
“我看到你哭了,哭的很伤心。”温大成看了一眼于氏,接着说,“我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与其再次出现让你们痛苦,不如就当我死了。”
“你……”于氏只说了一个字,就哽住了。
“那你这么多年都去哪儿了?”温阿香代替于氏问道。
“我跟着一个商队去了南方,当时恰逢战乱,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参了军,因为我没勇气自行了断,想着为国捐躯,还能留下个好名声,却没想到竟然活了下来。”
几人听得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温大成为了赎罪,竟想结束自己的性命。
“你好狠的心。”于氏终于说了出来,“你死了是一了百了,留下我跟几个孩子,你知道我们过得有多难吗?”
看着于氏泪眼朦胧,温大成深吸口气,道:“大难不死后,我就想通了,我不能这么自私的丢下你们,所以军队解散后,我就回来了。”
“那为什么不来见我们,要不是我和坛儿偶然间看见,你还打算继续躲着我们吗?”温阿香追问。
“我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我真的没脸回来,所以就先在城里的客栈住下,想多赚些钱……”温大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在忏悔。
良久,没有人说话,油灯发出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照出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