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秋游（十九）手术成功

风萤见他们点头，便不再理会他们。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又陷入昏迷的男孩。风萤看着他满身的伤，刚伸出的手微微颤抖，不太敢触碰他，怕他疼。

见少年这个样子，风萤不好背着他颠簸地走去医院，于是就拨打了附近最近的医院服务电话，等着医院的救护车。

在等待的过程中，风萤心里很是不安和焦急，面露忧色，双手发凉。她不停地回头察看旁边男孩的呼吸和心跳，以此推测他的身体情况。

时间对于一个重伤的患者来说有多宝贵啊！一旦错过黄金急救时间，便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风萤已经体会到不止两三次了，她害怕这个少年撑不过去。

不知怎的，她……竟然这么怕！是因为他……太像以前那个弱小无助的自己吗？太像那个总有可能处在生命边缘的自己吗？太像那个宁死不屈、垂死挣扎的自己吗？还是太像那个总希望有人能够拯救自己的自己？

风萤不知道，也许都有吧。风萤……想认他做弟弟，也是真心的。不知怎的，她……特别想……特别想保护他啊！

风萤不是一个悲悯众生、心怀天下的人，更不是同情心、圣母心泛滥的人，她……只是看不惯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她……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帮助受害者，她……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罢了。这……当然不是你一句“我很可怜”便可以让风萤对你特殊对待的。

风萤想让他活下去，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还是活了下来。生活再怎么难，只要不放弃，总有希望的，不是吗？她……不也熬过来了？

当无边无际的黑暗慢慢包裹着自己，当身体失去对外界的一切感知时，那就说明身体已经到极限了；然后自己再因此对这个世界毫无期待时，便是生命的尽头了……这样就很难再把人从黄泉里拉回来了……

风萤心想，要是自己能多懂一些急救知识该多好，这样至少可以先确认他是否还有得救、恢复的可能。

终于，救护车在风萤一分一秒难熬的等待中赶到了。车停下来后，医护人员便迅速地把推车从车厢里面推下来。然后他们有些怔愣地来到风萤的面前，和风萤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受伤的少年扶上车架，推上救护车内，并在车里面医生的指导下给他打点滴。当医护人员路过地上几位还受伤爬不起来的少年时，便看向风萤，问道：“他们用不用上去？”其实，医护人员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为他们的身体着想。

这群出了名的小坏蛋，他们避之不及呢。但如果风萤也让他们上救护车，那医院便可以有更多的收入。他们不会跟钱过不去。

闻言，风萤淡淡地瞥了“坏蛋们”一眼。终究还是让他们一起上了车。

风萤心想她自己给自己惹麻烦倒没什么，她可以解决好。可若是这几位少年因为她的缘故迁怒于这位生命可能垂危的男孩，她是决不允许的；风萤也怕这些牲畜的父母找男孩的麻烦，所以她还是留给他们一丝余地。所以，她也得好好利用这次“援助”警告他们，更确切地说是威胁他们乖乖就范。

风萤看着脸色苍白的他们，冷道：“听着，你们现在的命在我手上。我想给就给，想收走就收走，你们最好给我好好做人。若再做类似今天这种人身攻击和语言攻击的事，休怪我无情。还有，再敢动他，你们没命玩，懂？”

众人皆是一愣。

医护人员感叹这个女生竟然这么有正义感、威慑力。他们一猜便知道她不是本地人。本地人根本不可能会存在这种“生物”，尤其是女人。而诸如今天发生的事件，他们已经屡见不鲜。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才能起码保证自己正常的生活。而车上的那个可怜的男孩，那可是家喻户晓的存在呢：吃不饱穿不暖、无书读、易受骗、易被人霸凌、无人疼爱……可以说是龙潭镇最弱小的存在。

有些人也许并不是想冷漠旁观，只是这冷漠的背后也藏有太多的万分无奈、无能为力。自己的生活都很难“经营”好，又怎么有多余的精力和能力去管其他人的人生？

谁的错呢，真不好说的。

少年们则颤栗地使劲点头。当然，他们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不知道风萤是什么来头，但看她的气质、谈吐便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于是，他们纷纷认怂地低下头来。

风萤静静地看着车上躺着的男孩，还真是脆弱的让人……心疼……

到达医院。

望着医生们将少年推进急救手术室，手术灯亮起红色，风萤才缓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交叉握紧放在膝盖上，低着头，眼神情绪复杂。

风萤心想：弱小的人，就这么……无法容下吗？可谁愿意弱小呢？只是生不逢时罢了。他们也是人啊，也会疼的。他们也有追求自己人生的权利，为什么……一定要剥夺？就因为那冷漠的钱、权、势？他们的命……就是草芥吗？他们的反抗……就是你们更加暴力残忍的理由吗？磨难淬炼意志也会摧毁意志。他们的意志也不是无坚不摧的，也总有崩塌的时候。要么死去解脱，要么堕落成魔，便再无选择了。可……还好，这个世界仍然有美好的事物存在，温暖着他们的心。他们才不至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