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师兄是不是有自己的小灶啊,下次能不能请你赏脸,带我去吃吃,我老惦记了。”
这是这间沉默到没有存在感的小木屋从未发生过的事。
天边飞过的燕雀都忍不住在旁边的树桠上驻足,在想着是不是在报春时节,檐上筑窝。
小申鹤就坐在床边,眼睛朝着窗外,一动不动。
但耳边的声音却没有停,从早上讲到了中午。
苏悯翻着小册子,蹙眉理着因果,时不时就有一车轱辘的话要说。
但偶尔也只是一句。
“想吃酥客斋的清心花凉糕。”
“这条线怎么死了几千个人,好多啊。”
“冬天是不是要过去了。”
窗外的鸟雀终于惊扰了苏悯,他站起身来,透过窗户看到树桠上的雀羽一抖一抖。
“这么瘦的鸟,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苏悯脱口而出道。
话音刚落,他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就在低头的瞬间,他瞥到了小申鹤的侧脸。
一串珠链挂在脸上,潺潺不止。
苏悯心一紧,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那无神的双眼,像是钻了两个大孔的眼眶,正在流泪。
在流泪,却感觉不到一点悲伤的情绪波动。
苏悯哄道:“不吃鸟不吃鸟,鸟对于你来说...确实很重要。”
但眼泪还是一直流,像是要把眼泪流干一样。
苏悯虽然心急,但更多的还是摸不着头脑,气笑道:“该不会是脑子里的水在流吧。”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好好好,别掉小珍珠啦。”他伸出手去擦,却感觉越擦越多。
掉了就擦,掉了就擦。
她睁着眼,流着泪,明明没有说话,却好像说了许多。
苏悯坐在床沿,一言不发,只是重复着擦眼泪的动作。
许久后,眼泪终于被擦干净了。
“我就说你什么都知道吧,知道什么是开心,什么是悲伤,只是还不会说话。
那我们先说好,既然已经会掉眼泪了,那下次是不是得学会笑了,嗯?
行,有些赖皮是吧,也没关系...”
苏悯原本也没有抱什么期待,只是在他收手的时候,看到眼前的女孩很努力地,很努力地牵动她自己的脖子,点了点头。
苏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我到底是在跟谁做斗争啊,是这满世界无数的因果,还是你我之间的红绳,又或者,我们彼此都在斗争?”
他将看着小申鹤红肿的眼眶,将她从被子里抱了起来。
小小的身体瘦若无骨。
苏悯站在门边台阶上,指着那树桠上的燕雀,冒新的嫩芽,还有灌丛里偶尔的粉色。
以及那棵门前茁壮生长的槐树。
他抚着她的背,轻声道:“再等些时日吧,春天马上就要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