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饭桌上的菜品都凉了个干净。
凝光开口说话,一开口就红了脸颊。
“胡堂主...按道理来说,我应该称呼您一声叔父才对。”
啥?!
刚想拿去年的事打出感情牌的胡堂主呆愣在座位上,被这话雷得外焦里嫩。
“娃娃,你才几岁,咱俩差着辈儿呢!”胡堂主吐槽道。
凝光羞急道:“不是不是,那个我...我与大先生的儿子交好,不差辈的。”
苏兄的儿子?交好?不差辈??!
胡堂主感觉自己要坐不住了,眼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他脑子里把这些话捋了一遍又一遍,抓住了重点,迫切问道:“那你如何证明?”
连我自己都没见过苏兄的儿子啊!
凝光一下子更紧张了,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从何说起,干脆就从头说起。
“我与他相识是在去年冬天...”
胡堂主将眼睛瞪大,认真听着,又很快将她打断。
“他叫什么?苏过!首席大弟子又是怎么回事?没这号人物啊...”
这小小的漏洞很快被胡堂主发现,但是很快又被一个念头给打消了去。
胡堂主深深看一眼坐在对面的少女,看她说话都紧张得期期艾艾,摆手道:“不必了,老夫信了。”
诶?
凝光停止诉说,眨巴眨巴眼睛,胸口还在不自觉地起伏。
“胡堂主...?”
他又摆手:“换个称呼吧,我信了。这世上...应该不剩几个人能知道大先生姓苏一事。嘿,没想到苏兄当真没骗我,不仅有家眷,连儿子都有了,都这么大了。
这么大了...也不带来见见,却打着往生堂的名号在外救死扶伤...不亏是苏兄教出来的孩子。”
原本发现的漏洞被胡堂主自己圆了回去,他又仔细看向凝光,问道:“你这女娃,叫什么名字来着,去年见你时就没说过几句话。叔父叔父...叫是叫对了,但还没到时候吧。”
胡堂主掐着胡子,脸上带着揶揄。
凝光被看破了小心思,脸颊红得像是要滴血,右手抓起茶杯来喝水,左手作扇给自己扇风,目光看向别处。
她又很快调整好,回道:“那胡堂主现在能看了吗,相信我,我真的是为往生堂好。”
话音刚落,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一张一张纸页细细翻开起来。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小翠上来示意要不要换上一桌,凝光表示不用。
“凉了也能吃。”她自然而然地接话,胡堂主抬眼看了她一眼。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凝光揉着肚子,已经有些饿了,但是首位上的胡堂主还未动筷,她打算再等等。
胡堂主留了个心眼,看着那安静喝茶的少女,心中笑道,呵呵,你以为我就不饿了吗?
叔父叔父,一句叔父可不是白叫的。
先给苏兄的儿子把把关,有了经验,以后再给小桃把把关。
心绪回到手中的纸页上,胡堂主一共看了两遍,第一遍还在心惊,第二遍已经冷静下来。
和他想的一样,这是一艘再大不过的贼船。
而眼前的少女,是掌舵人。
是不是和苏兄稍微沾上点关系的都会是妖孽,小桃是,他儿子也是,儿子的慕艾者也是。
那自己怎么不是?
一把年纪的人了,脑子里想法就是多。
胡堂主将纸页重新装回信袋,指节敲动桌面,而后开口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凝光笑了起来。
“好,那就先吃饭!”
胡堂主摇起头来,这女娃,伶俐是真的伶俐,不是虚名。
既然都能同桌吃饭了,那上不上船的事儿,还需要再问吗?
胡堂主先开口道:“如果所说是真...堂里有块闲地,是种上白菊花好,还是红月季好。”
凝光回道:“种草药吧,那个香。”
“今年的浪潮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涨,渔民苦啊。”
“开大船就不怕浪,有多大的浪,就造多大的船。好渔民才能开好大船。”
“嗯,好渔民才不怕风浪,风浪越大,鱼越贵。”
“再贵也是给人吃的啊,新月轩吃,往生堂也吃。”
“风浪太大,小虾米都会被拍死,人不吃饭就会饿死。”
“听叔父的,长辈有理。”
......
两人像是闲聊拉家常一般,一问一答,聊了很久,一直聊到华灯初上。
小翠提醒道:“今晚上的客人已经到齐了。”
胡堂主刚好拍拍肚子,站起身来,说道:“今天这顿家宴,我很满意。”
凝光明媚笑道:“那以后叔父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