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那原本已经困得不行上下眼皮都在打架的小家伙瞬间合上了双眼。

苏悯咋舌一声，不说睡觉也不会睡觉是吧。

“真笨。”

他低声道，然后脱下自己的袍子，盖在她的身上。

提了块砖头，苏悯坐到了庙外。

白色的短褂露出他坚实宽厚的臂膀，皎皎的月光洒下，他的皮肤就好像镀上了一层莹光。

这幅肉体已经度过了上百年带有记忆的岁月。

苏悯打开册子，捏住一缕又一缕，眼睛一扫，又度过了不知道多少年。

他不知疲惫，不懂厌倦，没有时间去做无意义的思考。

也许曾经的他很喜欢做这么些假设，生命到底有何意义，人活着的尽头是什么，死了以后会有感觉吗，灵魂真的存在吗...

但此刻他没有时间做那无聊闲暇时打发时间的举措了，他甚至要去抢时间。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苏悯抻了抻他不会酸的腰，转头看见小申鹤就站在自己的身边，背着木剑。

“你起来了？”苏悯的语气里带着奇怪。

他奇怪的原因是，不应该是自己要去叫才会起来。

不对，那平时是怎么起来的。

又不对，那为什么只有昨晚上非要听完他说睡觉才能睡。

他蹲下身子来，捏捏她的小脸蛋。

“又被你骗到了。”

两人再次踏上行程。

山路很远，风景很好看。

苏悯背着小申鹤，迈过林间荫翳，淌过山林小涧，走过春花万丛。

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条路上的风景有这么好看，特别是春天。

他们一共在路上走了三天。

等到这条路逐渐走到了尽头，小申鹤从他的身上爬了下来，继续往前。

看样子，竟然是在带路？

苏悯心中欣喜，牵着她的手，提醒她放松了走，别伤到了脚。

然后小申鹤放缓了脚步，颤颤巍巍地，像是怕痛，紧紧依偎着他，一步一步往前。

最后走到了一处村庄前。

这一路以来经过的城镇村庄许多，但是只有这里，才能让她驻足。

苏悯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看着村道里来来往往的村民。

小申鹤的脚步没有停，一直走到一处破落户，甚至看不出是人家的地方。

荒草丛生，门檐碎落，遍地石砾，墙壁都不剩一片，更别说里面长得啥样...

牵着小申鹤的手，他喃喃自语道：“我想我应该知道，这里是哪。”

而后，便是更为低微的小小的声响，在苏悯的心头淌过了三遍，他才蹲下身子，紧紧盯住小申鹤的眼睛。

他刚才，应该是听见了吧...

“这里是哪？”

那痴傻的女娃微张嘴，良久吐出一个音节。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