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和妻子唯一的结晶。
他蹲下身子来,紧紧抱着女儿,哭道:“我的小申鹤,我的小申鹤,你的娘亲走了,父亲也活不了多久了,你怎么办,你怎么办....”
那小小的瘦弱的身影,被攥入那个怀抱。
可是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这个男人说的话冰冷,就像死去的妈妈一样冰冷。
她觉得自己也好冷。
她的双眼失去神采,哆嗦着嘴唇,想要挣脱那紧紧相箍的枷锁。
那两只臂膀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开始踢踏,忍不住踹动青衫男人的身体,却于事无补,呵出的气白了她的眼眶,她的脸红似火。
清新的空气重新冲入她胸膛的时候,她咳得眼泪直流。
那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在树下蹦跳起舞,是她妈妈最爱的那首歌谣。
“我们一家人,命苦啊,怎么都死了呢...”
她呆立着站了许久,眼角的泪水一直淌一直淌,直到淌成两条泪痕,却再也没有一点泪水流下。
她好像要失去自己的父亲了。
当院子开始败落,夜晚总是传来异响,陌生人的说话声会穿过好几面墙壁,让她在床下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躲向哪里,哪怕父亲就在隔壁。
那隔壁的小孩前夜来敲了她的门,虎头虎脑的,一咧嘴,牙齿在月光下闪烁银光。
像是会吃人的野兽。
他悠悠说:“让我进来好不好,我可以给你吃的。”
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那小孩便大叫。
然后被大人扇了两巴掌,提了回去。
月下他们都蒙着面,可能在路上相遇,彼此还能打个招呼。
就好像只要是蒙着面,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勾当。
直到院子被搬空,生活才能继续安静。
有一天,父亲欣喜若狂地冲进来,已经瘦削地不成人样的他,站着都摇摇晃晃。
他举着一筒书简,头发丝都在空中飞舞。
看着她的目光,和那个小孩的目光,几乎没什么两样。
都是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