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之中,苏悯席地而坐。
也许手上还残留着刚才黑袍的余温,竹剑重新变得黯淡,里面不再存有另一个剑客苏悯的气机,就像他临走时说的那样:“我的人生满是失败,但无碍的是,依然会有值得回忆的美好事物,有机会的话,继续替我走下去吧。
虽然可能看不到了,但是想想都会觉得很期待吧。”
苏悯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环顾四周,黑暗阻止不了他眼中逐渐燃起的生息和光芒。
好像一切都告一段落了。
这一场横跨无数时间支流和人事的纷乱,终于结束了。
他长叹一声,瘫倒在地,呆愣了一会,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种种,良久后,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眼角,发现没有泪水,自嘲道:“倒是我自己矫情了。”
换作是任何一个苏悯,或者是以前那个苏悯,可能此刻都会落下些眼泪来,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对得起这一场痛苦的旅途。
虽然痛苦,但是想到从前还有那么多个自己一起同行,过着不一样的生活,又觉得蛮值得留恋的。
毕竟以后的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啊。
他站起身来,遥望四周,微微躬身,抱拳道:“苏悯,送诸位同僚回家,一路顺风!”
到底是不是回家,又或是所有的希望都寄存于他自身一处,他现在懒得去思考,能找个地方睡大觉就是此刻他心中最大的祈愿了。
苏悯躺倒在地,任由规则之力将自己推向某处,他原本应该在的地方。
寂静深沉的黑暗之海,他是一叶随波逐流的小舟。
“普拉差...西格码...周儿由二...”
正躺着闭眼养神的苏悯听到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响声,皱起眉头回道:“老王八,你还没死干净,还有什么屁就快放。”
对于那个算计一切的教书先生苏悯,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要是真算起来,一切归根结底的源头都是由他一手促成的,“苏悯”的掌控欲向来极强,现在沦落到别人的棋局之中当棋子,光是想想都觉得心里不爽,而且当棋子的代价还那么大!
没好气的甩下一句话以后,他眉心中的墨滴印记莹莹发亮,闪烁两下后,重新安静下来。
就像是在发送某些讯号。
苏悯翻了个身,只觉得心底一凉,下意识睁开了眼,心中悚然一惊!
不动声色地上下扫视一番,他重新转了个身,手却按住了自己的胸口,试图让心脏别跳这么快。
好大,好红,好凶!
他心头默念,嘴上却丝毫不留破绽:“有什么事,快说。”
苏悯的身后,此时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虚影,头生狰狞独角,顶着一个巨大的龟壳,双目如同大宅的门庭般大小,闪烁着骇人的凶光。
凶兽血红的眼眸中倒映出苏悯小小的声影,可能还不如它的一个指甲盖大,但它依然垂下巨首,像是在向苏悯行礼,开口如同混沌中的靡靡之音。
“西格玛...”
苏悯打断道:“提瓦特正统雅言不会说?能成什么大事?”
虽然他只是单纯地听不懂。
只是稍稍微透露出一点责怪的语气,那只巨兽的头颅便垂得更低了,稍微思量后,它换上了许久没有动用过的古老记忆开口。
“少主,计划是否一切顺利?”
苏悯盘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巨兽,没有说话。
刚才他回想起黑袍苏悯走之前说的话,在这头来自暗之外海的老王八眼里,自己应该就是黑袍苏悯的身份。
少主?
好尬。
他皱起眉头,忍不住就想骂两声,的确很符合那个家伙的行事风格。
但是...作为“苏悯”, 他觉得是不是“主上”更好些,毕竟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还能当别人手底下的老二不成?
所以这一声少主,绝对不是黑袍不想,而是在暗之外海那片未知的区域,是真的有存在于黑袍实力之上的存在。
自己的眉头越皱越深,老王八的头便越垂越低,四肢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看来黑袍确实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一声“老王八”就真的来一只老王八,那是不是喊两声老龙,就能和别的老龙产生联系了?
但是这印记的功能自己怎么掌控还不清楚,总不能是单向联络吧。
黑袍还说,有老龙能够识破自己的伪装,所幸误打误撞,这次喊来的是一只老王八,很明显应该是那种类似于传信员的弱鸡存在,算自己运气好?
随着他思考时间的加长,眼前的老龟虚影已经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开口道:“是属下有罪,不应该过问少主的计划事宜,想必一定成功!
属下愿负荆请罪,等少主到达雷海,一定将功赎罪,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悯以手撑颌,眼神平淡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