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故和贺济舟来到“红色预警”的一楼大厅,身影刚闪出的下一秒就有侍者围了上来,其他打招呼的人也不少,陈君故用简单的几个字淡淡回应,贺济舟的方式则是千篇一律的“撩眼皮”——虽然在当下这种光线强度中很难识出。
大家都满腹疑问:为什么陈君故和贺济舟会在一起?
之前陈君故进来“红色预警”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了,也就是说陈君故是去找了贺济舟,过了两三个小时,又一起出现——
着实很让人忍不住想八卦。
众所周知陈君故和贺济舟身处的陈家和贺家是“四九商会”中的老对手了,最近在商会换届之后,两家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但陈君故和贺济舟这两个人倒是从一开始见面到此时此刻,都一直在明枪暗箭——此刻的场景,是握手言和的征兆,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
不过贺济舟知道,在陈君故那里的正确答案明显是后者——
不过一切麻烦来的比贺济舟想象中最快的速度还要快出许多。
三天之后他就发现他以路人甲名字注册的小型IT公司财务报表出现各种漏洞——开始有趣了。
四天之后,他的特助林成果就火急火燎的通知他,他有一个挂着路人乙名字的交易账户被查封……
再之后,接二连三棘手的事情、问题、矛盾、冲突,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而贺济舟也没让陈君故活得太过安生,就像他说的,有来有往才能让陈君故更有斗志和快感,他在百忙之中还小阴了一把陈君故新投资的一项工程。
你来我往不知收敛的动作轻而易举地吸引了全部人的炮火和注意力。
陈牧源来势汹汹带着点忍耐地对陈君故吼:“最后一次警告你,给我适可而止!我和贺鸣凡最近有合作在谈!你和贺济舟两个,再闹下去我和贺鸣凡不会放过你们!”
陈牧源说完这几句话后立刻就摔了电话,一副连陈君故的声音都不想听到的架势。
这个时候陈君故正坐在郁琳和杜景尧小夫妻家中的餐厅里,她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随手将手机放在餐桌上。
郁琳给陈君故盛了一碗汤,转手端起杜景尧的汤碗,“谁啊?好像在发火。”
陈君故沉吟了一瞬,还是实话实说,“我爸爸。”
郁琳和杜景尧对视一眼。
“因为贺济舟?”杜景尧小心翼翼地问。
陈君故没有回答,快速喝完一碗汤,又将空碗递给郁琳,笑着说:“再来一碗,琳琳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郁琳接过空碗。
杜景尧看着陈君故,犹豫了一下说:“也看不懂你和贺济舟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刚回国那会儿没什么事,谨言哥婚礼完了也没事,你们一起逃亡向阳村之后也好好的,连商会换届那时候你们两个都挺安静没什么动作,都挺好的,最近两个来月怎么就开始战火纷飞起来了?”
他们两个之间……都挺好的?……
确实,杜景尧说了这么一堆,就错过了最重要的一段——他们两个还在一起交往同居过,两个人还接过吻,还在一张床上睡过觉。
陈君故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你们两个要是真那么看不顺眼,你们直接双方摇人打一架泻泻火过过瘾得了。”杜景尧打开天窗说亮话,“眼下这种轰轰烈烈的状况,损失的可都是钱啊!现在又不是商会换届的关键时刻,不需要打个‘你死我活’的,你们何必这样呢?”
“对啊。”郁琳点头附和着,将盛满汤的碗递给陈君故。
“谢谢琳琳。”陈君故双手接过汤碗,喝了一口,从汤碗边缘抬起眼睛,“你们这是来给贺济舟当说客的?肯定不是本人的意思吧?”
“……”杜景尧赶忙回答,“当然不是。我们疯了?给贺济舟当说客?而且我们根本就可以说是不认识他啊,你忘了吗?”
陈君故:“……”
前些日子跟贺济舟混在一起太多了,她一下子都忘记杜景尧郁琳夫妇跟贺济舟甚至可以说不认识……
“我知道不是。”陈君故轻轻放下碗,微微笑了起来,“其实我和贺大公子没问题啊,我们只是在‘玩’而已。”
杜景尧面色沉重,屈起手指叩了一下桌子,“没见过你们这么玩的!嫌钱多烧手的话都送给我!”
“还有……”杜景尧毫不留情地指出:“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的情况我和琳琳都很了解,你现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淡然平静,其实内里就是狂风暴雨,你现在的情绪极度的不稳定!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那么恨贺济舟?或者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爱贺济舟啊?非要产生如此浓郁强烈的情绪?”
“果然只有青梅竹马们才能看出来一些东西。”陈君故不置可否地笑,“这样吧,我来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在打牌的时候,你的对家非要放明牌跟你对打,你们会有什么感觉?接下来怎么做?”
集体沉默了几秒后,郁琳先给出自己的答案:“那不是顶好的事吗?胜算更大了……”
杜景尧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不对。换我我就忍不了,这不是瞧不起我吗?还是对方以为他到底有多么的牛逼,明牌都能打得我落花流水?!”
郁琳想了想,也改变了说法,“确实,游戏也要有游戏的规则才对。”
陈君故微笑着喝了一口汤。
摆在餐桌上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略略扫了一眼来电显示,陈君故唇角一勾,她淡淡地说:“看吧,我们确实没问题啊,贺大公子又来找我‘玩’了——”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查到那家IT公司的。”贺济舟开门见山地问。
陈君故听到贺济舟的话顿时就笑了,目光扫过其他两个个人,均是一脸的好奇询问,陈君故并不想让他们知道他和贺济舟之间的一些事,斟酌了几秒后说:“某个销金窟,经常进行着一些‘交易’,我只要随便查查……”
贺济舟低沉的嗓音慢悠悠地响起:“那也不可能!”
“跟‘红色预警’的关系根本不大对不对?”贺济舟接着问:“其实是你之前安插了奸细,他一直混在我身边,他查出来的,是吗?”
陈君故学着贺济舟拖长了语调“唔……”了一声。
贺济舟呵呵笑了起来,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性感,“真期待与你的下一次会面。”
陈君故仅仅一秒钟的停顿,就从善如流道:“我也是。”
“如此——”贺济舟的笑声似乎很开心得意,“我就没白付出那么多了——”
“那么,再见。”陈君故说完就挂了电话。
两个人面面相觑后,杜景尧说:“你这几句话说的,完全听不懂。”
郁琳默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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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陈君故刚在“沉迈集团”开完会,拎着三个文件夹往办公室走,刚从瑞士回国没几天的梁深就面色沉重地迎面赶来,一口气还没顺出来就说:“老板,小柏被贺大公子摸探出来了!”
陈君故不乏赞扬的“呦~”了一声。
梁深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现在怎么办?”
陈君故思索了三秒钟后,立刻做出决断:“我过去。”
梁深还要说什么,但被陈君故堵回喉咙里了,“当然会带人。”
一辆奥迪驶进一个被夜色笼罩的小区,后面还跟着两辆面包车。
陈君故从车上下来,走进一栋楼,乘坐电梯,停到第十七层。
走出电梯,也不管后面的人什么时候上来,他拿出钥匙,打开门——
“……贺总,贺总,我错了,贺总……”带着哭腔的男人粗狂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贺总……我错了……”
翻来覆去的一直只有五个字。
陈君故颠了颠钥匙,慢慢地推开卧室的门——
被一道锋利如尖刀的目光洗礼过后,陈君故看到了难得不再懒洋洋而是正襟端坐在沙发里的贺济舟。
这个房间的装修设计让人实在过于不适——地毯是仿佛用鲜血染成的血红色,墙壁是惨白色的,除了贺济舟所坐的沙发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家具摆设,天花板上的灯也是最“原始”的一个白光灯泡,在那里微微摇晃,时不时还闪一下。
贺济舟就坐在灯泡正下方,在忽明忽暗的阴影交界处,对陈君故深情款款地微笑。
容颜和笑容简直完美无缺!陈君故不否认这一点。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贺济舟看了几秒钟,才舍得将视线从他的身上挪到瘫倒在地毯上的小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