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爷见陈四奶奶的模样，知道他把自己媳妇吓的不轻，尽管还有这不舒服，可还是哈哈的笑起来，“吓着了吧？我拿朱砂逗你玩呢！”

陈四奶奶一听就要伸手打人，陈四爷赶忙就爬起来，跑的老远，“打不着喽！”

陈四奶奶被他气笑却也没拘着他去换衣服藏东西，可等她打眼扫过桌子上的家伙事儿，却又一愣，缓了缓，眼泪掉下来。

朱砂还封着口呢！根本就没打开过！

陈四奶奶没有追着陈四爷询问他是怎么着把自己搞伤了，而是默默的逮了家里的下蛋鸡，菜刀在碗底磨了磨，一刀干脆利落的给了下蛋鸡一个痛快。

家里就这么一只下蛋鸡，她平常照看的精细，除了三九天不下蛋，剩下的时间都能保证一天一个蛋的。

烧了开水烫鸡毛，陈四奶奶一面手脚快的处理鸡毛，一面跟着母鸡嘀嘀咕咕，“小金呀，你也别恨奶奶，奶奶这也不也是没办法了吗？咱家除了你能给他补补身子，也不能割奶奶身上的肉给他补身子吧？”

“你放心，奶奶今儿个不把你跟土豆子炖一块，咱们干煸，再给你配上红辣椒，青辣椒，你平常不也喜欢去菜园子里头仟辣椒秧吗？”

“奶奶知道你好这口，今个儿高低让你们在一块箍坉儿！在给点蒜苗增加点香气，保准不让你白死！”

陈四奶奶嘀嘀咕咕也没耽误干活，没几下子名叫小金的母鸡就被陈四奶奶给洗剥干净了，照例把菜刀在碗底磨了磨，陈四奶奶开始斩鸡。

小金被放案板上，陈四奶奶也有话聊，“小金啊，奶奶和你商量个事情，干煸好吃是好吃，可还是炖点鸡汤补身子不是，所以奶奶我呀有个想法，咱们把你这大腿肉和鸡胸肉都剃下来干煸，剩下的骨头架子还有爪子呢，拿来煲汤，行不行？”

陈四奶奶的语气真是温柔至极，斩鸡的手法也是嗖嗖嗖。

厨房里热热闹闹的响起来，没多大功夫就有鸡肉特有的香气传出来。

陈四爷看着眼前裂缝的龟甲和碎了的铜钱，深呼吸，把压在胸中的那口气又给咽下去了。

“真亦假，假亦真，虚虚实实……何为真，何为假？自家老婆子都杀鸡了，较真那么多做什么呢？”

陈四爷说话间把所有的东西，包括道袍和拂尘，连同龟甲和铜钱都一起藏好。

新时代啦，以后的人都相信科学啦！

等吃上干煸的鸡肉和鲜美的鸡汤的时候，陈四爷更是笑话自己之前的行为。

亏他还自负胜天半子，没想到也有着相的一天，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鸡肉多香啊，鸡汤也好喝，管他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老婆子一直陪在他身边，太阳还是照常升起，一切都是最好的！

陈四奶奶一直观察陈四爷，见他吃嘛嘛嘛香，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陈四爷家发生的事情没人知道，天还是那么蓝，太阳还是那么热辣，风还是徐徐的来，温柔的只能吹动树叶。

陈大川抱着陈四爷给的盒子，里面装的是陈四爷给掐算好的好日子，虽然轻飘飘，但陈大川捧在手心里，却像捧着全世界。

陈大川不在的功夫，姜甜甜和覃香莲聊了起来，这些话都是她上辈子就知道的事情，可再听覃香莲讲一遍，姜甜甜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大川啊，就是脾气倔！”覃香莲一想到陈大川小小年纪埋葬父母的时候，酸楚再一次涌上心头。

“他很厉害。”姜甜甜说的真心真意。

覃香莲见姜甜甜谈到陈大川的时候，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都是发着光的，知道她是真心真意的，可她年龄大了，看多了年轻孩子的小情小爱。

谁都有个情窦初开的时候，乍见之欢风风火火的，好像谁都离不开谁，可一旦和柴米油盐沾了边儿，却又是一地鸡毛，吵吵闹闹，弄到最后你看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你了。

姜甜甜不是第一个和农村人说亲的知青，在她之前也是有的，除了为了逃避劳动嫁娶的，也不乏是因为喜欢在一起的。

可还是那句话，互相看对眼，动心容易，但久处不厌却太难了。

一旦牵绊上茶米油盐，初时的那点儿心动就什么用都没有了，消磨着，消磨着，那点乍见之欢，也变成相看两厌。

知青会觉得委屈，村里人也觉得委屈，都是人，谁愿意受委屈呢？

又怎么能长长久久的相处呢？

除了青山村，其他村子里有不少孩子都是知青的后代，可他们的爸妈不是另外嫁娶，就是想尽各种办法回城了。

谁能说他们有错呢？都是人，谁都想过好日子。

水往低处流，也是为了汇聚成海，波澜壮阔，谁愿意自己死水一坑呢？

覃香莲越想越是没了底气，眼下是一切都好，可等时间久了，姜甜甜还能这么坚定不移的选择大川不？

“甜甜啊，你别嫌婶子话多，年纪大了，就乐意胡思乱想的。”覃香莲不好意思的笑，“你还年轻，人有文化，长得还漂亮，你这样的仙女，就是配个天仙也行的，你是真看中大川，不改了？”

惊喜临头的时候，没人会真的淡定。

覃香莲此刻就是这样的情况，她越是和姜甜甜相处，看她干活利索，性子温和，就越是喜欢她，话不出口人先笑，这样甜甜蜜蜜的姑娘谁不喜欢啊。

可这么好的姑娘，就和宝贝似的，她是真的不敢相信真能到陈大川手里。

“香莲婶子，我现在说再多都是虚的，您只管看我们往后就是了。”

姜甜甜笑着，“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我跟您说，陈大哥的身份并不能代表什么，如今是特殊时期，凡事都不能一杆子把人打死了。”

“我看中他，也不光是因为和他定了亲了，实在是觉得他是个好的，才安下心的。”

“说句不好听的，倘若以后他敢对不起我，变个模样，什么都不用说，我立刻马上让他离我远远的。”

姜甜甜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香莲婶子，按陈大川那个脾气秉性，你看他是个善变的人吗？”

覃香莲看着陈大川长大，对他自然看法极好，这么多年虽然一直都是流言蜚语的，但在她的心里，陈大川也是个顶个的好儿郎。

陈大川回来的时候姜甜甜和覃香莲两个人正笑的甜甜蜜蜜。

“大川回来啦，陈四爷说没说掐算的好日子是哪一天？”

覃香莲看见陈大川，赶快询问她最想知道的事情。

陈大川点头，把捧着的盒子放在桌子上，“陈四爷给掐算的日子放盒子里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天呢。”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瞧着姜甜甜，直把人看的害羞了，才满意的开心。

覃香莲当即把盒子打开，里面是陈四爷掐算好的日子，她打开一看，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日子是个好日子，可这个好日子对陈大川可不太友好啊。

覃香莲把直递给陈大川让他自己看，姜甜甜好奇，就跟着凑过来一起看。

姜甜甜打眼儿一扫掐算好的日子，忍不住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