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晕染开白衣,背部传来剧烈疼痛,她的脸色惨白如霜,微微拧着眉。
鼎盛时期的顾序,其实力不容小觑,仅凭她炼气大圆满的修为,远不能与之抵抗。
要不是那人还留了几分情面,还有芙儿出手阻拦,恐怕……
这个身体已经快承受不住了,钟漾紧咬住牙关,运转最后一丝法力飞落在一处竹子上。
今夜圆月高悬,月光下的竹林像一幅泼墨山水画,竹弄清影,飒飒竹林风,幽静神远。
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偶然听到在寂静竹林中传来的沉稳脚步声,她提起了些许精力。
正想查探来人,这处高枝却承受不住,猝不及防断开,人已经轻飘飘坠落下。
面庞一缕清风掠过,来人漫不经心抬起头,下意识接住了落下来的女子。
本是不经意的一个举动,仿佛周遭一切都在静止,往后的日子他不断庆幸自己接住了她。
接住了以后无限岁月里,那抹最瑰丽的光彩。
那年竹林惊鸿一瞥,一睹仙人之姿。
*
长发半束,一袭青衣,少年肤色冷白,面庞清俊,神情冷淡,紧抿的薄唇显示此时并不平静。
他就这样站在那,宛若雪后松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正熬着汤药,低垂着凤眸,任由床榻上的女子打量。
好看地让人移不开眼。
钟漾趴在枕被上,浑身被裹的严严实实,由于伤口很深从背部一直蔓延开,只能这么躺着。
不过因祸得福,鲜少能看见他脸红的样子,特别是刚醒来,看着他磕磕巴巴说不出话,真是可爱极了。
衣服是她自己换的,他却能害羞成这样,当真是纯情的少年郎。
钟漾饶有兴致看着少年泛红的脸颊,情不自禁又轻唤道:“阿景。”
果不其然又看到少年脸色冷下来,浑身带着淡淡的疏离,板板正正地说:“姑娘,我并非你说的那人,下次断不可这样唤我,否则——”
说完“否则”二字,他依旧不敢抬手直视床榻上的人儿,反而低下头气势也低了:“你伤好后自行离去。”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急哄哄出门而去,走了几步又掉回来。
原是把炉子里熬的汤药端到她身旁桌案上,才端着脸又走了。
屋内恢复平静,钟漾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目光柔和地注视汤药许久,慢慢撑起身,端起碗一饮而尽。
这里是一处僻静的木屋,经过几天的了解,可以确定是少年一个人在居住。
虽然简陋,却各处打理的非常干净整洁,可见主人的爱洁程度,就连自己先前那件沾血的衣服也被洗的洁白如新。
床只有一个,被钟漾作为伤患占着,少年就睡隔壁的书房。
床铺都是崭新的,但她鼻间总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竹香。
是他,是祁淮景,也是祁念之。
原来当初的小少年就是他,只不过蓬莱两三年光阴,再相见已是不同的光景。
也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钟漾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脸上不自觉涌上笑容。
她忽然又想,这次自己侥幸被他所救,要是下次他再救回来什么人,是不是对别人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