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开到医院,周晋山跳下车,一路狂奔至产房,就听到里头传出医生的呼喊:“同志醒醒,你不能睡,孩子还没出来!”
周晋山脸色一变,直接撞门闯进产房里。
“你是谁,怎么闯进来了?快出去!”护士立刻驱赶。
“我是孕妇的丈夫。”周晋山声音沙哑,一步跨到了产床边上。
护士还想赶人,医生却抬手制止,急声冲周晋山道:“周团长,你妻子现在陷入昏迷,你要想法将她唤醒,要是时间长了,母子都可能保不住。”
周晋山蹲下身,握住妻子的手,而他的手在颤抖,声音也在发颤:“明舒,你醒醒,你只要醒来我就立马请假,我陪你去东北看望岳母和小宇小雪……”
烈日下劳作的冯明舒,恍惚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撑着锄头直起腰,循声转头,就看见一个农场的看管人员大步朝她走来。
身体瞬间紧绷,手插进口袋里,冯明舒握住了一块尖利的石头,紧张地盯着来人。
看管人员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烦:“喊你多少声你都没听见?赶紧去宿舍收拾东西!”
冯明舒捏紧了锄头:“收拾东西做什么?”
“上头的指示,咱干校要解散了,你收拾好东西就能离开这了。”看管人员难得有耐心解释了一句。
冯明舒手中的锄头砰地砸在地上,她没有感觉到喜悦,有的只是茫然:“出去了我去哪呢?”
“去哪都行,找你的朋友,找你的家人。”
“我没有朋友,家人不知在哪,我该去哪呢?”
“那我就管不着了,我的任务就是通知你收拾东西,你赶紧的,别浪费我时间。”看管人员又催促。
冯明舒惶惶然,在催促声中,回到了宿舍,把自己仅有的一套衣物、牙刷毛巾和碗筷包裹起来,就被赶到干校领导的办公室,领了自己的材料,也被告知她可以回滨城了,还得到了一些路费。
抱着这些东西,冯明舒顶着大太阳走出了干校大门,却茫然不知该往何处。
滨城已经没有她的家人了。
一辆军绿吉普车开了过来,冯明舒惊慌倒退避让,车子忽然刹住,就停在她身前。
一名年轻的警卫员从车上跳下来,喊住了要跑开的冯明舒,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说道:“我们首长也要去滨城,可以捎带上同志你。”
冯明舒错愕又紧张,她并不认识什么首长,她不敢上车。
这时,干校的领导走了出来,表明对方的身份没问题,又不耐地赶她赶紧上车走人。
这十几年的经历让她畏惧领导,慌张地上了军车副驾驶。
刚坐上车,就察觉到后座上那位首长气场强大,她更紧张了,不敢回头,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直到从后视镜中看到自己干瘦蜡黄粗糙又带疤的脸,她才恍然明白,自己根本没什么可被人图谋的,首长肯顺路带上她,真的只是发个善心。
她那颗慌张的心才稍稍平复下来,又酝酿许久鼓起了勇气,打算向首长说声谢谢。
但她刚要转身面向首长时,前方不知出何状况,车子骤然刹车,她受惊闭上眼,人也不可控地往前扑去——
“明舒,明舒你醒醒!”
耳边急切的呼喊,冯明舒一下子睁开了眼,就看到了身边男人通红的眼睛,她怔了一下,问道:“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