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擦拭完扳指后,席默开始垂眼看信。
外面已经开始响起嘈杂的庆贺声,大捷后军营中会有篝火晚会,没了晚训的士兵欢欣鼓舞,热闹非凡。
外面的吵闹让席默本就震颤的心更加热烈,直到看到信上的墨字时,他才发觉自己刚刚忘记了呼吸。
缺氧的感觉让心跳动得更快,白纸黑字上的“阿默”二字,更是让他指尖都在发麻。
信的内容只是诸如关怀战事辛苦此类,再无其他,但席默却还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军医进来,才打断了他看第七遍的趋势。
“席将军,该换药了。”
“嗯。”
席默将信好生放好,又将匣子给关上,才动身脱身上的甲胄。
军医对这年轻却骁勇的将军很是佩服,现在天气冷,席将军肩上还有伤,却还撑着早间去练兵,现在不到换药都是一身盔甲在身,魁梧威严,但伤痛肯定焦灼。
席默肩上的伤是攻城的时候受的,守城的北蛮将领奸诈狡猾,暗箭偷袭,但好在伤势不重,席默也没放在心上。
军医给他换好药后,又恭贺道:“恭贺安北将军。如今将军得了封赏,择日进宫面圣谢恩,可得好生将伤养好才是,晚上我再来给你换次药。”
“有劳你了。”
“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
军医这番说着,却好奇地悄悄觑了席默一眼。
这席将军倒真是宠辱不惊,如此大的圣恩居然只是语气含笑,若是此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早就高兴地不着北了。
这么想完,又心道,这席将军果真是个厉害人物,不愧能得到太子和圣上的青睐。
想着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军医心里暗暗道,这席将军好像除了排兵布阵操练兵士之外,就总是在看信。
难道是家书?
可据闻席将军父母双亡,奴隶出身,后一直跟在太子身边,哪来的家人。
莫不是……席将军心悦之人的书信?
想到军中那些传闻,军医又确定了这个猜想。
将军没有什么别的爱好,闲暇时总是侍弄这些书信,谁人能给席将军写这么多信?
定然不会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怎么会闲来写信送来这苦寒之地。
想来是个痴心的美娇娘。
军医抬眼看着被毁了容只能以面具掩面的席将军,唏嘘道,果然自古美人爱英雄啊。
他试探道:“席将军如今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可有婚娶的姑娘?”
席默垂下眼,“没有。”
军医笑道:“将军有此功绩,此次班师回朝定然满朝文武要将自家女儿许配给你,将军到时可得好好挑选。”
席默沉声道:“我此生不会娶妻。”
军医愕然,“将军何出此言?娶妻生子是男人一生都要经历的事啊!”
席默低着眉看向自己刚刚隔着帕子触碰扳指的手,没有说话。
所爱慕之人今生必定坐于高堂,他唯能为他做的事就是一生戎马驰骋,不负君恩厚望。
至于娶妻生子……
他见日后殿下后宫花团锦簇,膝下子嗣繁茂,就已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