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秋发现这个他喊做哥哥的男人,无论是眼界、阅历亦或者是谈吐,都带有上位者的自得和温厚。
这让他心安的同时,自卑感也席卷而来。
等到了怀昱居住的别墅,看着搬家公司的员工将搬来的东西一一安顿好,沈不秋都没能主动去和怀昱说话。
直到怀昱和他说下午要去学校一趟,会有阿姨给他做饭时,沈不秋才鼓起勇气问:“你今天还会回来吗?”
怀昱回答:“会晚点回来,你在家吃饭不必等我。”
“嗯。”回了嗯字后,沈不秋又觉得自己太过冷淡了,跟着又加了句,“我知道了。”
等怀昱关上门离开,沈不秋才收回视线。
等到夜里,沈不秋躺在晒得柔软蓬松的被子里时,仍然觉得不真实。
陌生的黑暗的房间让萌生出溺水般的窒息,这种窒息迫使他像飞蛾一样驱逐光明,但他却又不敢开灯,毕竟这不是他租的房子,他不能浪费电,虽然他知道怀昱不差这点钱。
他想从房间里出去,看看那个晚归的男人回来了没有,但又不想自己半夜乱跑引发男人的猜忌。
他……不想让哥哥讨厌。
失眠将近一周的他,今日也无法安然入睡,症状甚至更加糟糕起来。
沈不秋摁着因呼吸急促而起伏的胸膛,沉默地将所有的心悸和不安给掩藏。
但无法被掩藏,随之而来的还有敏感的自卑。
他怎么……就跟着他走了。
明明,明明母亲的那笔赔偿款他都很有骨气的没有用。
怎么就跟着这个昨天才见过的男人回了家。
分明应该算得上他叔叔辈的男人,却让他产生眷恋感的同时,将他的自卑感涓流般的催发。
如此优秀体贴的哥哥……
如果让哥哥发现他精神上有问题,还会愿意将他留在身边吗?
会抛弃他吗?
哥哥会像包容他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那样包容他吗?
要是让哥哥的妻子知道了她的丈夫养着一个女性朋友的儿子,会教唆着哥哥赶他走吗?
沈不秋不知道怀昱是否已婚,但从年龄上来看,怀昱应该是结婚了,说不定还有了孩子。
他的孩子会赶他走吗?
沈不秋有些不安,他的疑虑本不该在他的身上显现出来,毕竟一直以来,他都习惯独处习惯被抛弃。
但不知为何,对于这个自称是他母亲朋友的男人,他的依恋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重得多。
他们才第二次见面,不是吗?
深入灵魂深处的触动不断加深这种依恋,与此同时密不透风的自卑也笼罩着他。
在他几乎快要在不知觉中被柔软的被子窒息时,关上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来人步伐很轻,像猫一样轻盈,如果不是那股淡雅的香味,沈不秋都不知道有人来到了他的床边。
蒙在他头顶的被子被拉下来了些,让他的呼吸系统重新运转,空气和怀昱身上的香气一起被纳入肺腑里,沈不秋竟有种宛若新生般的悸然。
怀昱似乎一回来就进了他的房间,身上的衣服还带着雨水的清新潮气。
感受着这一点雨夜的痕迹,沈不秋心中对雨天的恨意似飞扬的尘土般飘了起来。
怀昱只在他房间停留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但在沈不秋看来却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怀昱见沈不秋似乎是睡着了,轻声说了句:“不秋晚安。”
说完后将紧闭的窗帘拉开了点,露出一些窗外的光来,让房间不至于太过黑暗,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在怀昱走后,沈不秋睁开了眼睛。
那股淡淡的香气似乎还笼罩在周围,他看着窗帘露出的缝隙,无声的说了句:
“哥哥晚安。”
困意在香味的弥散中接踵而至,沈不秋在心安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