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师淼淼又想,有个孩子挺好的,生活又可以多一点乐趣。
她已经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矛盾中,似乎做哪个选择都是错的。
皇帝道:“你在这好好休息,朕现在就派人把这个消息告诉子骞,哈哈哈哈哈,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师淼淼却喝住他,“陛下,怀孕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他,请您帮我保密。”
皇帝这才看到她沉重的脸色。
他所有的喜悦瞬间被这盆冷水浇灭,皱眉问:“怎么了,你现在不想要孩子?不要冲动啊,这可是你和子骞的第一个孩子,说不定还是个男孩呢。”他的语气有些责怪之意。
听到里面某个字眼,师淼淼脸色越发难看,心中生出一股无端的怒火,对皇帝吼道:“男孩又怎样,男孩就比女孩金贵?,比女孩能干?还是说比女孩聪明?”
“在我这里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她/他们一样出生一样长大,可以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她/他们生来就是平等的!”她的眼眸因激动变得猩红,内心被一种无名的怨恨撕扯着,像洪水般叫嚣,让她四肢百骸散布着密密麻麻的蚁虫。
围着她啃咬,抓不尽,挠不动。
皇上脸上闪过明显的错愕,呐呐道:“朕...不是这个意思,你莫生气。”他的语气轻柔,尽量让师淼淼平静下来。
师淼淼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后也不再说话,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很烦很生气。
她不想听见任何人谈论孩子的事情,干脆起身告辞,一人走出大殿。
即便这样她的心情也没有平复下来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生男生女?呵呵,她不在乎。
她的手抓在身旁的大理石围栏上,指甲几乎抠出了血,这样的情绪其实不是无缘无故来的,是真正师府二小姐多年委屈求全的反扑。
母亲被骗后惨死,自己无依无靠,她的渣爹不仅没有一星半点的怜惜,甚至成了她苦难的来源。
她已经压抑的太久,从始至终的没有一条脱离苦难的路。
无边无际的高压下,只要有一个宣泄的口子,所有的愤怒委屈只会争前恐后,源源不断地从里头冲出来。
于是,她崩溃了,世界崩塌了,只会无意识的攻击身边的任何人。
师淼淼闭上眼,深深的吐出几口气,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随后她睁开眼,缓步朝着大牢走去。
那里关了许多人,苏中权,晨曦还有...师岳。
大牢的人恭恭敬敬的给她开门,甚至不敢多问一句。
师淼淼沉着脸,先路过了苏中权的牢房。
他嘴里正骂骂咧咧不知说着什么,脸上有三道长短不一的抓痕,看起来颇有些狰狞,但是比起脸上的伤口,他脸上癫狂的笑更让人脊背发凉。
他注意到了一旁站着的师淼淼,笑着冲过来,“师淼淼,你是来看你父亲的吧。”见她没反应,他又笑道:“好好珍惜外面的生活,不然到时候进了大牢哭都来不及。”
苏中权已经看见了他们一家都被关在牢牢中的惨状,也只有这样他才足够解气。
他拍了拍胸脯笑道,“而我,我是贵妃的父亲,陛下一定很快就会放我出去的。”他还在痴痴地笑着,全然没发觉眼前的人神情不对。
师淼淼上次可以不跟他计较,但是也容不得有人三番五次在她面前跳脚。
她用眸子深深的看着苏中权,盯得他心里发毛,随后倾下身子靠近他。苏中权皱眉道:“你要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苏贵妃和苏落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我敢保证,苏贵妃绝对不敢出来,因为你这个反贼父亲连累她们被贬黜为贱民,皇上见到她恨不得啖之血肉,现在自身难保,哪有心思来救你?”
“你胡说什么!”苏中权嘶吼道:“她一定会来救我的,我可是她爹!她的亲爹!”他伸手想抓她,师淼淼伸手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
她继续道:“不只是她们,苏府上上下下逃了个干净,对了,你那个好儿子没来得及逃走,被圣上的人当场刺死,你似乎是绝后了呢——”
苏中权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抱头叫喊:“不——不——不会的,他一定还活着,是你这个毒妇一直在骗我!”师淼淼说完这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能被几句话摧毁的人,不值得她在他身上废心思。
何况,今晚的主角可不是苏中权,而是她的‘好’父亲师岳。
她越往里走觉得身上越凉,但内心的愤怒并未因此削弱,甚至两相衬托下,她心底越发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