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怀念的叹息一声，“季尘医仙，你变了很多。”

“不过，我反倒觉得，你现在这样，刚刚好。”

“有时候，你善心太过，人们反而会觉得理所当然。”

“季尘，你首先要爱自己，才能去爱他人。”

季尘的事情，祝南从师父那里听说过。

关于季尘放弃了他的道，祝南心里其实是隐约有点猜测的。

果然，季尘的回答证实了祝南的猜想。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不懂。”

最是敏锐的小狐狸祝南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跟刚刚醒来的状态相比，季尘现在开朗了些许。

整个人也没有刚开始那般的阴沉死寂。

师父真的是一个很神奇很美好的人。

她身上总带着一股莫名的感染力。

带动着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露出自己最真实最美好的一面。

待在师父身边，好像一切烦恼都没有了。

许是今晚的夜色太美。

星光灿烂，月明风清。

祝南靠在椅背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打开了话匣子。

“师父身上的功德金光，是我平生仅见最亮眼的。”

“我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个下凡的仙女。”

“跟个金光团子一样，闪闪发光的，特别温暖。”

“当初为了砍断锁魂链，砍断你和天戎宗掌门之子连接的命运线。”

“师父几乎把全部的功德之力都耗尽了。”

“我能看到的，师父身上的功德金光，已经稀薄得近乎于无了。”

“季尘，不要做什么让师父伤心的事情，也不要伤害她。”

“师父收的三个徒弟，除了出身世家，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的大师兄。”

“我们两个人都是被师父捡回来，一点一点重新拼凑完整的。”

“如果没了师父，冰魄峰就不再是家了，祝南也不再是祝南了。”

有师父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祝南其实是清楚的。

他知道季尘对师父，对他，对师兄，对整个世界都抱有敌意。

祝南也知道，当初季尘在端给师父洗漱的水里下了药。

祝南看到了，季尘倒掉的水和地上枯萎的草。

冰魄峰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无法正常生长植物。

所以峰上的所有植物都是师父一点一点从外面找回来种下去的。

整个冰魄峰，所有能见到的植物都是可以入药的药植。

祝南是个丹修，他知道，能把药植浇枯萎的，药性不会差到哪儿去。

季尘端起酒壶把最后的一点酒饮尽，眼里浮起一抹希望。

他扔下酒壶，靠坐在椅背上，抬起了满是疤痕的手。

季尘能从指缝中看到天上的月亮，如水如画，皎洁柔和，宁静美丽。

就像清璇师父给人的感觉一样。

“我会的。”

“她也是我的师父，不是吗？”

黑暗中的影子，也会渴望光明的救赎。

师父，既然把我从深渊中拉出来，就不要再让我跌进去了。

……

清璇第二天早上。

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她幽怨暴躁地爬起身。

恍惚间觉得，这一幕似乎有点熟悉。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端着水盆的小徒弟季尘。

对于小徒弟，清璇真是被他磨得没脾气了。

“一大早的，你又干嘛？”

季尘把手中的水盆递过去，“师父，我来伺候你洗漱。”

清璇拒绝，“为师不需要。”

季尘低着头，看上去有些失落。

“师父，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你别生我的气。”

“你是不是……不肯原谅我？”

清璇头疼的侧身让出位置，“行行行，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