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不管你来的是谁,士兵也好,百姓也好,官吏也好,不留活口的杀戮是他们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亭父死的也不窝囊,浑浑噩噩的老鳏夫混日子等死罢了,早死一天早托生。
亭长是死得其所,当年没死在战场上那是幸运。
退伍回了家吃的还是国家的饭拿的国家的俸禄。
死在敌国士兵的刀箭下,还向后方的粮队传递了信号,掩护了年轻的求盗,死的值了。
李德缘站在官道旁的土丘上,隐隐地似乎听到了前面厮杀格斗的声响。
但听得不是很真切,向前走了几步,想听的仔细些,但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心里一沉。
他现在不能为亭长他们的生死分心,两千多人和一万斛军粮的安危,需要他全神贯注的去卫护。
虽然他意识到亭长三个人凶多吉少,下命令的那一刻望着亭长斑白的鬓发,还有一丝的担忧,但这种怜惜转瞬即逝。
一天之内他面对了太多的死亡,眼下的情势不容他有怜悯之心。
方才鸣镝一升空,李德缘就下令按他构想的计划行动了。
两队士兵被派出沿着官道两侧向前搜索前进。
任务只有一个,遇敌后稍事抵抗迅速撤入丛林,待火箭升空后再杀出。
而僧人和余下的士兵们护送着民夫和粮队,撤到左近的山丘上。
人群呼啦啦地跑下官道,很快牛车在坡下围成半环形。
而两百多兵士的盾牌在牛车的外围已经锁成盾阵。
盾阵后弓上弦,刀出鞘,一丈尝的槊矛那一尺半长的锐刺齐刷刷的伸出盾阵。
没经过一年二次军事训练的民夫和挑担都撤到山丘背后,由皂隶们带领。
而那些服过兵役和受过征召训练的,则就地取材,找到什么就用什么当武器。
最简单的莫过于砍些小臂粗细的毛竹削出个尖,成堆的摆放在牛车后,供投枪手使用。
做过牧羊人的干脆解下腰带或是绑腿,捡些石头蛋子,准备做投石手。
一队民夫正在把一捆捆的新鲜茅草堆放在官道和山丘间的空地上。
这里地势平坦,杂草丛生,堆上成捆的草一点也不起眼。
几名僧人往草捆上浇火油,这些用来赶夜路照明用的火油派上新的用场了。
盾阵两丈远的地方,也开挖了一条浅沟,铺上了略干些的茅草,也淋上了火油。
所有这些工作不过一柱香的工夫都准备停当。
所有人都看着西南蒲林亭的方向,没有人说话。
连被解下赶到山坡背后的牛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也停止了反刍,卧在那里一动不动。
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西南方毫无动静。
此时派出去搜索的士兵们也回来了,带回来了五具尸体和一个半死的人。
含玉亭的亭长和亭父,蒲林亭的三名官吏。
冰冷僵硬的尸体上血迹已经干涸。
而那肩上中箭的求盗精神萎靡的蜷缩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着。
队正禀报说没发现敌军的踪迹,只捡回了十几只箭矢和两支被砍掉的槊尖。
大家都松了口气,李德缘却下令严加戒备不得放松。
他正在询问活下来的求盗遇袭时的情景,担任了望的十九郎却陡然失声喊了起来:“快看!起火了!”
李德缘闻声立起身来,拢目一望。
黑夜未尽,寅时未到,西南方红彤彤的一片,映红了天际。
确实是火,是大火,烟焰侵天!
那是长山县的方向,这一定是长山县起了火!
看这火势,一准是成片的民房一起燃烧才会把半个天空都映红了。
李德缘皱着眉头,他判断,如果求盗的话属实的话,袭击他们的是穿着兵甲的人。
那这些士兵们一定是作为攻击长山县的部队的前卫的。
蒲林亭距离长山县十来里地,这伙人的任务就是攻杀这里的官吏和阻击由东而来的任何人。